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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加荣:“新散文”文体狂欢下传统散文的坚守

时间:2023-01-15 15:46: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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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加荣:“新散文”文体狂欢下传统散文的坚守

“新散文”文体狂欢下传统散文的坚守

——读许道连文集《悠然在山村》

作者/崔加荣

20世纪90年代以来,新散文的文体革命进入到一个全新的阶段,这一阶段,随着“主体文体”的解放,“散文随笔获得了自由感、个人性和内在深度,于是我们看到,散文随笔的艺术思维模式产生了巨大的变革,即艺术思维由原来单向、直线的模式转向复线、共时的多元思维模式,从而使90年代的散文走向多样、丰富和开放。“①这种文体的巨大革命带来了一场“新散文”文体的集体狂欢,意识流,多人称,倾诉体,闲聊体,碎片化,穿越时空的叙述,对传统修辞的造反,等等,这些反传统的散文写法令散文界显示出五彩缤纷的繁荣局面,当然,也带来了良莠不齐的杂乱和不足。在这种创新与反叛共舞的散文写作时代背景下,我接触到了许道连先生的散文集——《悠然在山村》。

秋天,我和许道连先生结缘于《香落尘外》原创文学平台。他是安徽人,我的家乡在河南东部,和安徽交界,在地理位置上我们算是邻居;在社会生活和文化习俗方面也颇为相似,和他可以算老乡。这种老乡印痕,在写作风格的朴素方面亦有所体现,这种感觉在我读了他的《悠然在山村》一书,体会尤为深刻。

《悠然在山村》散文集于2月出版,全书近十五万字。分为“行走无疆”“素心不染尘”和“往日旧事”三个部分,书中汇集了作者近几年的游记、随笔等文章共77篇。这些散文在内容上各有不同,有取材于全国各地的游记,也有生活随笔,更有对过往岁月的旧事记忆。但是,只要仔细阅读,便不难看出它们共有的特质,那就是几乎所有作品的文本结构和叙述模式以及语言风格都呈现出对传统散文文体和叙述模式的坚守。这里所说的文体不是散文和其它文体相区别的“文类文体”,而是表达上的语体文体和体式文体,在这两方面,许道连先生都很好地继承了老一辈散文家“自由朴素和闲适自得”的语体特征。

游记在他的散文集里占有很大比重,有51篇之多。关于游记的痕迹最早可以追溯到战国时期的《山海经》,真正意义上的游记文体,则是由唐朝的柳宗元创立的,虽然没有人从散文文学理论上正式盖棺定论,但是这种说法却得到了越来越多人的认同。对于游记文体的“游踪”、“景观”和“情感”这三大要素,许道连先生在他的文章里表现得十分突出。他用成熟的结构和朴素的语言把游记文体写得中规中矩,令人读起来毫无违和感和阅读障碍,这是散文的传统写法,也是游记的经典结构。

初冬的一个下午,在细雨霏霏中我走进了这座江南小镇——周庄。走进周庄,就走进了水乡,弯弯的河道,碧蓝幽深的河水,石阶从河中上升,通达屋前宅后。水中的乌篷船,划出一道道涟漪,河面便歪歪斜斜地晃动着古屋、老桥和树木的身影。这景象尽显江南的温婉与迷离,美丽与曼妙,让人的心也随之古朴、迷醉了起来。——《微风细雨游周庄》

我行走在粉墙黛瓦间,足音跫然的青石板小巷,来到了一幢古民居的门前。只见院门虚掩,轻轻地推开门扉,屋内进深和开间宽敞大气,古朴灵性的深深庭院,从天井洒进缕缕阳光,墙上开着镂空的花窗,房门上人物、鸟兽、山水、花卉精美的雕饰,有着浓厚的徽派文化底蕴的古建筑,十分慷慨地展示在游人面前。房屋的主人也习惯了游人们的观瞻,面带笑容坐在竹椅上悠闲的听着江南小曲。——《许溪河,一条古老而美丽的河》

在古镇老街上行走,我看到一位清瘦的老翁,像是久病没愈的样子,挪着碎步,手捧一个大大的海碗,颤颤巍巍地从自家的门口向对面的一户人家挪去。我望了那家的门已上了锁,可他的手已扶在上面像是扣门,我告诉他:家里没人。他也不理采我,继续摸着门挪着碎步,心想这人真固执。可再看,他的手顺着门板摸到门框,然后摸着门旁的花坛,弯下腰把有点浑浊汤水倒到坛里。这使我感到这人很怪,找不到人怎么把东西倒了?……当我辗转返回时,又看见他仍旧端着那个大海碗,在自家的窗下花盆里倒着浑浊的汤水。这时我恍然大悟,原来他是个盲人,在给花浇水。此时,我才发现花的存在,……古镇老屋在花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古朴典雅。——《西河,不是河》

以一斑而窥全貌,从以上几篇文章里的结构,足以看出许道连先生对传统游记的游踪要素保持着十分清醒的态度。

从文章结构上,作者所写的游记大都沿袭了“景事(人)情”的传统结构,这种结构,让作品显得完整、清晰、丰富,不但给读者展示自然美景,还令阅读在作者的情感里得到升华。

返回的路上我在想,是水滋养了淮河,还是淮河喂养了水?无疑,水是淮河的全部,繁衍了两岸的风土人情,滋润了跌宕起伏的传说,也许,这正是一种淮河文化的支脉,若水滔滔波荡,令人遐思向往……——《探寻古镇传说 感悟历史沧桑》

村中的池塘,婷婷立着满满的荷,弥漫着太阳斑驳的光阴,也弥散着从塘底冉冉升起的泥腥气息,以及微风掠过飘荡的阵阵荷香。……我如痴如醉沉迷其中,不想用晃动身躯而搅动这满池的静美,静静地观赏着,沉思着。忽然间我想起:“灼灼岁序,恰似朝露。今朝欢愉,明日何处。”诗句,不禁感慨,或许不过多时,这满满的荷花也该相继凋零了吧?到那时,所有的清香与鲜嫩都将溶入到池水之中,留下的是卷曲的焦叶和枯黄的杆子,虽形销骨立般的清瘦,却坚挺于尘世之间。倘若自己能成为荷塘中的一株莲,听蝉鸣,品蛙语,清于心,静于岚,淡于默然,那又将是一种何等的境界呀。——《悠然在山村》

几乎所有的游记作品里,都有这种由景及情,睹物思人的情感升华和总结。这是作者长期对大自然和环境事物观察能力长期训练的结果,也是作者对传统散文的一种坚守。从旅游出行中,通过对大自然和社会现象的关注和记录,唤起了作者内心对生命的独特体验和个性情感。

文如其人,许道连先生的这本集子还有一个重要特点,那就是真。“生命的本真,涉及作家的人格主体问题;或者说,它是散文作家人格主体的底蕴。”② 真情景,真感情,是散文在场感的重要体现,也是它区别于小说、戏剧和诗歌的重要标志。伏案苦思冥想的虚构景色,无病呻吟的虚情假意,不但缺乏鲜活的画面感,亦会引起读者的厌恶感。而散文里的知识描写和引用的真实性,则是作家道德操守的底线。错误的知识误导和错误的引用,会把读者带进万丈深渊,甚至会引起连锁不良反应,带来创作和阅读的二次伤害。这些散文的大忌,许道连先生是非常清楚的。在他的文章里,无论是优美的风景描写,还是对大自然和人生的感慨,都是来自真实的视觉、听觉和内心感悟,每一个情节无不带给人以真实、亲切、舒适的阅读快感。

每当我路过曾经工作过的工厂门前,总会不由自主的驻足环视和张望,对那人去物非的景象无不引发一丝情忧和隐痛。——《岁月消褪了她的容颜》

在红石峡山腰间行走,赫红色的山体使孩子产生好奇,脱口便说:“这里山的颜色与其他地方山体怎么不一样呀?”我也不懂地质知识,只是不确定地回答:“可能所含成份不一样吧”?正说着,身后的导游正向一群游客解释道:“这是地质变迁在无数次的造山运动所形成的,岩石中含有石英砂,抬升地面后,才形成今天的峡谷崖壁。崖壁中铁质岩石经年累月被氧化后,使山体崖石变成了红色。”——《父子同游云台山》

这些亲身经历、亲口咨询、亲耳所闻的场景和情感描述,不是道听途说,也不是关门绘画,每一处场景都能再现,每一个述说都经得起考验。这些真实,都是散文的基本特征,也是散文区别于其它文体的重要识别之一。散文可以发挥,可以想象,但是如果在叙事本身和情感上偏离了真实性,会给作品带来致命的伤害。习惯于阅读辞藻华丽、内容和情感虚无缥缈的散文的人,对自己的写作也是一种致命伤害。

关于真,孙犁老先生如是说:“凡我所记,都是我亲眼所见,亲身所受,六神所注,生命所关。镂心刻骨,印象是非常鲜明清楚的。”③汪曾祺在他的《浮生杂忆》里也对文章的“真”做了自己的陈述:“我写作,强调真实,大都有过亲身感受,我不能靠素材写作,我只能写我所熟悉的平平常常的人和事,或者如姜白石所说‘世间小儿女’。我只能用平平常常的思想感情去了解他们,用平平常常的方法表现他们。这结果就是淡。”④许道连先生的一篇篇散文读起来都比较平淡而朴实,但是因了其真,令作品在文本意义和情感上得到了升华。这种语言格调和文体结构在大部分作品里都保持着高度一致。可能作者并无刻意追求全部作品的一致性,每一篇的写作背景和时间亦不尽相同,但是反映到文本本身,却显现出叙述风格、文体结构、遣词造句等方面的高度一致。或许,这就是一个作者的文学创作风格。它是作者长期创作习惯积累的结果,也是一个作者作品辨识度的标志。

当然,文章的真,也是一把双刃剑。在场感的真和情感的真,又束缚了散文的想象力,在细节描写和辞藻组织上受到一定的局限。一不小心,文章就会写得太实太生活化,给散文的美学带来伤害。守真守旧的同时也要让散文语言插上想象的翅膀,令散文不断散发出阅读的魅力。如果散文做不到“乘物以游心”⑤,则很难从个体书写走向社会,很难带来时代影响力。

但凡写文章,想象力是不可或缺的,对于散文亦然。只是散文要在在场的人物事件、正确的学术常识和真实的思想情感基础上进行想象。写到实景,可以联想和它有关的意象,以进行准确而又富有灵性的修辞。也可以想象它们的细节,比如河水的波浪,比如树叶的颜色,但这都必须在不违背客观常识这个原则下。范仲淹写岳阳楼记时,并不在洞庭湖现场,但是他见过鄱阳湖的景色,他想象的洞庭湖波涛汹涌的美景。都是建立在真实的鄱阳湖景色之上,而不是凭空杜撰。

从许道连先生的一些篇章中不乏充满着想象力,使文章鲜活而绚丽了起来。

刚到村口,大黑狗和小花狗便汪汪地叫了起来。叫了几声愣了愣神,便停了下来,既而又一前一后摇着尾巴迎了上来。这时,正在雪地里觅食的一群鸡受到惊扰,撒欢似地向着屋檐下墙角边跑去。雪地里留下深浅不一的串串爪印,宛若国画大师笔下疏密有致的竹叶,充满着灵动和妙趣。——《雪天散记》

穿过寺庙,沿着石阶古道行走在绿色山林间,脚下的山道如同一条神带,荡过山谷、山坡和树林随我而行。

天清地朗,回望山门,山花烂漫!做一次拜别,于山于寺于我,此时都纯美灼灼。我想,人生何尝不是一座佛山圣地呢?广结善缘,渐修顿悟,明心见性,让袅袅佛光氤氲,寻找身心和谐,打开灵魂的窗口,戒贪剪欲,自省宁静,人生的世界定会山明水秀!——《佛光袅袅冶父山》

这些想象令文字多了妩媚,多了灵气,多了文化氛围和禅意。

纵观中国散文的演变历史,不难看出散文的文体和风格是不断变化的。从以论说为主的先秦散文,到“五四”时期周作人的“美文”概念,到20世纪四五十年代通讯报告对散文的占领,再到20世纪80年代散文文体对抒情回归和“新散文”的文体狂欢,散文文体发展经历了一个漫长而又曲折的历程。其中每个时期的文体特征都深深地烙上了时代的烙印,这是散文的“时代文体”的生动体现,也对散文提出了要与时俱进的要求。

一言以蔽之,散文书写既不能摈弃传统散文的贵族、高尚的美学特征,又要不断对散文的主体文体、叙事方式和语体文本方面进行新的探索,挖掘语言的活力。唯如此,散文才能在新的历史时期焕发出新的光芒。

参考文献:

① 陈剑辉,《现代散文文体观念与文体演变》,广东高校出版社,P.

② 陈剑辉,《现代散文文体观念与文体演变》,广东高校出版社,P.

③ 孙犁,《芸斋琐谈》新华出版社,P.

④ 汪曾祺,《浮生杂忆》,作家出版社,P

⑤ 庄子,《人间世》

作者简介

崔加荣,男,1973年出生于河南省沈丘县,现居惠州。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四川省作协会员,园洲诗词协会常务副会长,在《中国文艺家》《神州》《星星》《星火》《青年作家》《唐山文学》等刊物发表作品上百篇,著有小说集《又见槐花开》《梅家湾》和诗集《花开四季》《在路上》《流年》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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