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
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画堂春》
这是清代词人纳兰容若写给妻子卢氏的一首悼亡词,词作情深缱绻,触动人心。
“销魂”者,谓极度悲伤、愁苦或极度欢乐之意,这里指的应是词人内心的愁苦。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明明我俩是一生一世,天作之合,却偏偏不能在一起,落得个人间黄泉两地分隔。整日里,相思相望,却不得相亲。枉教得我凄凉憔悴,黯然销魂。
词的下阕,多用典故,却并不显得突兀,反而做到了融会贯通、天衣无缝,丝毫不觉生涩。
“浆向蓝桥易乞”,来自《太平广记》,裴航在蓝桥一仙窟遇见了仙女云英,两人情投意合,终成眷侣。
“药成碧海难奔”,则是我们熟知的嫦娥奔月的故事。嫦娥因偷吃灵药,飞入月宫,从此“碧海青天夜夜心”,悔恨难当。
词人以这两个典故,表明自己也曾有过“蓝桥之遇”那样美好的爱情,可如今妻子已去,自己纵然再是深情,也无法与妻子相见了。
“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来自张华《博物志》。故事说:有一个住在海边的人,每年八月,总会看见一只木筏(即浮槎)从海上漂来。他很好奇,便带足一年的粮食,登上了木筏,任随它漂流。有一天,他来到了一处城郭,看见严整的宫室,屋子里有很多织妇在忙着织锦……再过一段,又看见一条河,一个男人正牵着牛缰绳,牛在河里悠闲地喝水。他便问牵牛人:“这里是什么地方?”牵牛人说:“你回去以后,到蜀郡去问严君平吧,他会告诉你的。”后来,这人跑到蜀郡去找严君平询问,严君平说:“某年某月某日,有一颗客星进入牵牛星座。”
纳兰容若其实便是以这个故事,表明自己倘若能同妻子相见,一个如牛郎,一个如织女般,便是一生贫贱,也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