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旧物的时候居然翻出了一大箱关于你的照片和信件。相纸有点泛黄了,可是你我眉宇间的青涩还是很清晰。
每一张相片都被半透明的油纸小心翼翼地包着,边边角角都透着仔细。
抽出一份信件打开来,上面的字迹还略显稚嫩。
你在信中写:“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我好像在信里回:“我遇见一个人,蓬勃朝阳不及他,姣娴皓月不及他,这浮世三千都不及他...”
满满的桃花味儿就要从信纸上溢出来了,而你我也仅仅是“见字如面”。
那次你骑着单车跨过大半个城市来见我,我在阁楼的窗前拿着望远镜看你。
果真如同那干净的字迹一样,是个干净的翩翩佳公子。
莫名的情愫被这薄薄的信纸悄悄地传递着,一传就是好多年,渐渐地开了花。
后来你在信上讲,你要去另一个城市念书了。还附上了新的地址,说书信往来还是不可少的。
我往新地址回了信,不多日也收到了你的来信。你给我描述新环境新同学,一切都很新奇,还有很多我实在想象不出的事物。
我想你人在他乡,怕是会念家的。便包了好多家乡土特产连同信件一块给你寄过去。你也寄了好些我没见过的稀奇物件来。
有一天你突然衣锦还乡,带着丰厚的彩礼上我家提亲。你我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我爹便挑了个好日子将我嫁了。
新婚燕尔,鸾凤和鸣。小日子甜得能揩出油来。可是好景不长,你被一封神秘的信件叫走了。
临走之前你对我说,春江足鱼雁,彼此勤尺素。早晚到中闺,怡然两相顾。
最初你我也真如你所讲“彼此勤尺素”,可是后来你的来信越来越少,渐渐地就再也没有了。我寄去的那几封信,也如同石沉大海。
再也没有信件往来了。
也是,那个地方,怎么可能有书信往来。
箱底还躺着最后一张纸,花花绿绿的。
打开来,映入眼帘四个大大的用小篆书写的字:结婚证书。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民国二十年十二月十二日。”
窗外的桃树早已高过屋檐,却再也没有过桃花灼灼。每逢初春也会有零星几朵桃花绽开,后来也不过都凋零风中罢了。
至今,八十年了。我还在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