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往事》
如果把电影《教父》看作是一杯烈酒,那么长达4个小时的《美国往事》则更像是一盏清茶,它的茶香或许会慢慢变淡,但写在茶里的刻骨铭心却会随着时光的流逝,愈发浓烈。
该片赴戛纳电影节首映时,反响热烈,影片结束后,全场观众起立鼓掌,掌声长达15分钟。
果不其然,该片在票房方面遭遇滑铁卢,4000万美金的投资最终只拿下500多万的票房。雪上加霜的是,不少影评人甚至将《美国往事》评为当年最差劲的影片。
导演莱昂内历经拍摄出来得呕心沥血之作,最终却没能得到当时主流市场的认可,他本人因此郁郁寡欢,并于5年后去世。
《美国往事》上映后,有人开始称它为“十年内最佳影片”,该片的影响力“就像一棵橡树之类的东西,生长缓慢”,岁月到底还是没能掩盖它的光芒。
豆瓣高达9.2分的评价,或许就是大家对于这部影片发自内心的尊重,这部讲述男主“面条”经历了友情的背叛和爱情的执着后,终于对人生有了深刻领悟的影片,似乎也在低声诉说着我们的故事。
就像《百年孤独》中阐释得那样:
“无论走到哪里,都应该记住,过去都是假的。回忆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一切以往的春天都不复存在,就连那最坚韧而又狂乱的爱情,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种转瞬即逝的现实。”
镜头下面条的人生,何尝不是你我的人生?
01
影片中那些不得不说的“隐喻”
经典电影中对于“隐喻”这一概念的拿捏无疑是炉火纯青,《美国往事》当然也不例外。
今天我们不铺开来讲,就谈谈影片中最关键的三处隐喻,也可以说,我们看懂了掩藏在画面之下的语言,也就把握了该片的精髓。
1.爱情一一《马丁·伊登》一书的隐喻
男主面条虽然没读过几天书,但却唯独对杰克·伦敦写的这本《马丁·伊登》情有独钟。
那个从小就告诉面条,自己和他不登对的黛博拉,最终还是被利益裹挟,变成了自己讨厌的模样。35年后,当面条再见黛博拉之时,我想他对这段感情已然释怀。
晚年面条
怀表:
面条和派西4人初遇麦克斯就是因为醉汉身上的那块怀表,面条因为和麦克斯争抢怀表不打不相识,最终组成了5人团伙。
歌曲:
黛博拉在舞台起舞
海报:
而黛博拉听闻此言,回答道:“演戏的人都有副好记性”。
在面条心中,黛博拉的形象或许永远停留在了砖孔之外,在洒满面粉的舞台上翩翩起舞的形象,那个场景宛如仙境,在他脑海之中挥散不去。
但在黛博拉心中,面条曾经做过的一切,她都不会忘记,亦不会原谅。
3.友情一一《天启四骑士》的隐喻
兄弟四人
影片中面条兄弟四人初见黑帮老大麦诺迪时,对方就将兄弟4人比作“天启四骑士”。
熟悉《圣经新约》的朋友肯定知道,“天启四骑士”指的是《圣经新约》末篇《启示录》第6章中出现的:白马骑士(瘟疫)、红马骑士(战争)、黑马骑士(饥荒)、绿马骑士(死亡)。
其中,黑马骑士很明显是派西,没错,就是那个在楼梯上忍不住吃了奶油蛋糕的小子;
而影片开头,黛博拉向面条表白时,曾称对方为:“我的爱人,白而且红”,说明在面条身上,白马和红马骑士的特点兼具。
而因为四兄弟中的斜眼有些生理缺陷,所以笔者更倾向于将他视作白马骑士(患病);而面条因为替五弟报仇而手刃仇家,所以更符合红马骑士的形象;
而麦克斯无疑正是绿马骑士,这一点除了从黛博拉在剧场中的台词“我被死神占有”,可以看出(黛博拉最后成为了麦克斯的情妇),最后麦克斯跳进的那辆垃圾车,车身颜色亦是绿色。
麦克斯
兄弟四人,各有各的命运,但无奈在麦克斯眼中,其余三人都成了自己跻身上流的垫脚石。
这三处隐喻,分别从爱情、友情和人生之路三个角度影射了面条命运多舛的一生,他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却又是个性情中人,他的性格中相比麦克斯少了些许理性的成分。
马尔克斯曾在《百年孤独》中说:“我们趋行在人生这个亘古的旅途,在坎坷中奔跑,在挫折里涅槃,忧愁缠满全身,痛苦飘洒一地。我们累,却无从止歇;我们苦,却无法回避。”
《美国往事》中溢出屏幕的沧桑感,无疑准确地诠释了上述这番言语。
02
面具戴的久了,就摘不下了
《月亮与六便士》中,毛姆写过这样一番话:
“有时候,人们把面具佩戴得天衣无缝,连他们自己都以为在佩戴面具的过程中自己实际上就成了和面具一样的人了。”
无疑,黛博拉最终成为了这样的人。
黛博拉
当面条与黛博拉在化妆间再次见面,黛博拉的脸上早已盖满妆容,在和面条谈话的过程中她虽然一直在卸妆,但却总是卸不干净。
笔者有理由怀疑这是黛博拉有意为之,因为她不愿意让面条看到自己老去的容颜,她希望在这个深爱过的男人心中,自己还是那个在舞台上跳着芭蕾的女孩。
但她忘了,面具戴久了,就摘不下了。
晚年麦克斯
黛博拉爱慕虚荣却又敏感脆弱,她一边希望维持自己的形象,一边又割舍不掉如今被麦克斯包养的生活,这样矛盾的心理让面具在她脸上,长得愈发牢固。
对于“矛盾”概念本身的理解,导演莱昂内曾这样说:
“作为一个欧洲人,美国既吸引我,又令我吃惊。我愈喜欢她,就愈觉得离她光年之远。我喜欢美国人身上蓬勃的朝气,那些层出不穷的矛盾也令我着迷。正是这种朝气与矛盾的混合,使她如此与众不同。
美国是梦幻与现实的混合。在美国,梦幻会不知不觉变成现实,现实也会不知不觉地忽然成了一场梦,我感触最深的也正是这一点。梦幻与现实总是相悖,唯有在美国,他们是如此鲜明地对立而又统一。”
可见在筹措电影指之初,莱昂内对于“矛盾”在影片中的展现早已跃跃欲试。
莱昂内
纵观影片中的人物,他们无不戴着一张面具,但心中又充满着矛盾:
肥摩虽然怯懦,但对面条却极为忠诚;麦克斯为人狡黠,但对面条的友谊还是不容置疑的,他虽然看似是最后的赢家,但是内心备受煎熬的人,也是他。
面条虽然为人很重义气,但他过于感性,对未来没有规划,他的人生态度总有些随波逐流的意味。
如果你问我,面条什么时候才开始摘掉面具生活,我想大概是他从麦克斯家出来,看到一群青年开车从他眼前驶过,那一刻面条应该明白,他的前半生在这儿画上了句号。
接下来,他需要重新出发了。
青年时期的面条
03
孤独就像影子,默默存在于生命一隅
笔者对于《美国往事》的最后一层思考,停留在了“孤独”上。
《百年孤独》中,马尔克斯是这样形容“孤独”的,他说:
“生命从来不曾离开过孤独而独立存在。无论是我们出生、我们成长、我们相爱还是我们成功失败,直到最后的最后,孤独犹如影子一样存在于生命一隅。”
这部长达4个多小时的电影看下来,笔者除了感觉到厚重的沧桑感,剩下的就是浓浓的孤独。
男主面条无疑是孤独的,他爱而不得,生命中最珍视的友情最后也选择了背叛,面条背负着35年的歉疚之后再见麦克斯,他还是没有选择原谅。
从影片开头的一句台词我们就能明了,面条和麦克斯不是一路人,那句话是这么说得:“从一开始,你就能辨别出谁是赢家,谁是输家。”
麦克斯野心勃勃,一直想当赢家,谁是输家他不管,即使那个人是面条。
而反观面条,直到最后东窗事发之前,他还对麦克斯说:“你到哪,我就到哪。”
一个眼中友情至上,一个眼中利益至上,他们终归只能背道而驰。
从莫种意义上来说,面条以为的挚友麦克斯,其实和他是完全两类人,黛博拉也是同样。
毛姆在《月亮与六便士》中对“孤独”也有着自己的诠释:
“我们每个人生在世界上都是孤独的,每个人都被囚禁在一座铁塔里,只能靠一些符号同别人传达自己的思想,而这些符号并没有共同价值,因此它们的意义是模糊的、不确定的。我们非常可怜地想把自己心中的财富传送给别人,但是他们却没有接受这些财富的能力。”
你瞧,无论从人的本质上来讲,还是人与人之间的沟通方式来讲,孤独都是一种大概率事件,至少在这两个作家眼中,是这样的。
我们没有必要去否认孤独的存在,在笔者看来,学会如何和孤独相处才是我们首先应该考虑的问题。
我们不是电视剧《天道》之中,像男主丁元英那样的天才,我们之中的大多数都是平凡的人,如果我们可以通过经历丰盈自身的灵魂;通过书籍和古代先贤对话;通过热切的感知和积极的回应,让我们同这个世界产生共鸣。
那么,孤独本身也就没有多大意义了。
一个幸福的人生秘诀,不是与孤独签订一个体面的协定,在笔者看来,牵起孤独的手,我们终将不再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