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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术公案:屈原从“文学弄臣”到“人民的诗人”

时间:2018-09-20 10:1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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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术公案:屈原从“文学弄臣”到“人民的诗人”

编者按:1944年,古典文学专家孙次舟教授在《中央日报》发表文章《屈原是文学弄臣的发疑》,指出“屈原为弄臣”(今人进一步衍生为“同性恋”说),引起学术界一片哗然,并遭到多人质疑。孙次舟随后又撰文《屈原讨论的最后申辩》,坚持自己的观点。彼时,朱自清非常认同孙次舟的观点,并请出著名诗人、楚辞专家闻一多教授参与讨论。闻一多于次年在《中原》杂志发表《屈原问题——敬质孙次舟先生》,文中肯定了孙次舟对屈原的发疑是楚辞研究的重大发现,“孙次舟以屈原为弄臣,是完全正确地指出了一桩历史事实”。闻一多在后来撰文中,进一步阐释“端午是一个人民的节日,屈原与端午的结合,便证明了未来屈原与人民还要永远结合着,也保证了未来屈原与人民还要永远结合着。”

此处,转载叶罕云先生《闻一多论屈原:从“文学弄臣”到“人民的诗人”》(原载于《名作欣赏》32期)一文,以全景展现六十年余年前民国学术界的这场大争论。

一、屈原是“文学弄臣”

1939年寒假后闻一多“对于诗人屈原其人类似当代名伶的看法也提出来了,但未详细论述”,详细的论述在写于1944年12月、原载于1945年10月郭沫若主编的《中原》第2卷第2期的《屈原问题——敬质孙次舟先生》一文中。

事情的起因是孙次舟于1944年9月在成都《中央日报》的《中央副刊》上发表《屈原是“文学弄臣”的发疑(兼答屈原崇拜者)》一文,12月前后又发表《屈原讨论的最后申辩》一文,并在附白中转录了李长之给他信中的一句“昔闻一多先生亦有类似之说,以屈原与梅兰芳相比”,且在《申辩》中说道“闻一多先生大作如写成,定胜拙文远甚”。

于是,闻一多不得不开口了,“孙先生以屈原为弄臣,是完全正确的指出了一桩历史事实,不幸的是,他没有将这事实在历史发展过程中所代表的意义,充分的予以说明,这,便是误会之所由发生吧”,并说,“我以为在传统来源问题的探究上……此外便要数孙先生这次的‘发疑’,贡献最大”,但是,闻一多没有以“同盟军”的姿态出马,而是冒险做个“调人”。所以,闻一多补充说“没有弄臣的屈原,哪有文学家的屈原”,“我也不十分同意孙先生只称许一个‘天质忠良’‘心地纯正’和‘忠款与热情’的屈原。这些也许都是实情,但我觉得屈原最突出的品性,无宁是孤高和激烈”,“奴隶不但重新站起来做了‘人’,而且做了人的导师”。

《屈原问题——敬质孙次舟先生》一文显然受到意识形态的影响。其话语“统治阶级”、“剥削阶级”、“封建生产关系的狭隘性的残余意识”、“高尔基”、“一个为争取人类解放而具有全世界历史意义的斗争的参加者”、“历史原是在这样的迂回过程中发展着,文化也是在这样的迂回中成长的”等,是闻一多自1944年暑假参加“西南文化研究会”,学习《论联合政府》《新民主主义论》《论敌后战场》等党的文献、《新华日报》《群众》等党的刊物,以及《资本论》等马列主义经典著作之后,懂得用阶级和阶级斗争的观点分析问题、观察问题,认识到“现在的社会是不合理的,因为这社会里有阶级”;懂得了社会发展的规律,认识到“历史照螺旋形发展,从当初开始有奴隶的社会到今天刚好绕了一圈,现在又要到没有奴隶的社会了”;懂得了人民推动历史、劳动创造世界,认识到屈原是“一个为争取人类解放……的斗争的参加者”。

二、屈原是“文化奴隶”

写于1944年12月,发表于1945年10月的《中原》第2卷第2期的《屈原问题——敬质孙次舟先生》一文中,闻一多称屈原是“家内奴隶“、“一个孤高激烈的奴隶”、“文化奴隶”。

闻一多(1899-1946)

闻一多认为,“除一部分尚未达到奴隶社会阶段的原始民族外,全人类的历史便是一部奴隶解放史。在我们的历史上,最下层的离开贵族(奴隶领主)最远的农业奴隶,大概最先被解放。次之是工商奴隶。……但解放得最晚的,还是那贴紧的围绕着主人身边,给主人充厮役,听差遣,供玩弄,和当清客——总而言之,在内廷帮闲的奴隶集团。这期间所包括的人物,依后世的说法,便有最狎昵的姬妾幸臣,最卑贱的宫娥太监,较高等的乐工舞女和各色技艺人才,以及扈从游宴的‘文学侍从之臣’等等。论出身,他们有的本是贵族,或以本族人而获罪,降为皂隶,或以异族人而丧师亡国,被俘为奴,或以出国为‘质’,不能返国,而沦为臣妾,此外自然也有奴隶的子孙世袭为奴隶的。若就男性的讲,因为本是贵族子弟,所以往往眉清目秀,举止娴雅,而知识水准也相当高。从此我们可以明白,像这样的家内奴隶(包括孙先生所谓的‘文学弄臣’在内),身份虽低,本质却不坏,职事虽为公卿大夫们所不齿,才智却不必在他们之下。他们确实是时代的牺牲者,当别的奴隶阶层(农、工、商)早已获得解放,他们这群狐狸、兔子、鹦鹉、山鸡,和金鱼,却还在金丝笼和玻璃缸里度着无愁的岁月……他们被时代牺牲了。然而也被时代玉成了。……没有弄臣的屈原,哪有文学家的屈原?”

进而,闻一多认为,屈原是反抗的奴隶。闻一多称屈原为“一个孤高激烈的奴隶”。闻一多认为,“更重要的是奴隶制度不仅产生了文学艺术,还产生了‘人’。本来上帝没有创造过人和奴隶,他只创造了‘人’,在血液中,屈原和怀王尤其没有两样(他们同姓),只是人为的制度,把他们安排成那可耻的关系。可是这里‘人定’并没有‘胜天’,反之,倒是人的罪孽助成了天的意志。被谗、失宠和流落,诱导了屈原的反抗性,在出走和自沉中,我们看见了奴隶的脆弱,也看见了‘人’的尊严。先天的屈原不是一个奴隶,后天的屈原也不完全是一个奴隶。”并且,指出,屈原除了“粉脂气”,更重要的是“火气”。

最后,闻一多把结论引向是“弄臣”更是“使臣”。“孙先生大概认定弄臣只是弄臣,其余一切,尤其国家大事,便与他们无干,所以不相信《史记》里那些关于屈原政治生活的记载。……因此,我们又明白了,‘滑稽多辩’是弄臣必须的条件,也是使臣必须的条件,正如作为辞赋起源的辞令,也就是那人臣们‘使于四方’用以‘专对’的辞令,‘登高能赋’是古代‘为大夫’的资格,也合了后世为弄臣,为使臣的资格,弄臣与使臣,职务虽然两样,人物往往不妨只有一个。也许正因屈原是一个‘博闻强志……闲于辞令’的漂亮弄臣,也符合了那‘出则接遇宾客应对诸侯’的漂亮外交家的资格。战国时代本不是一个在传统意义下讲资格,讲地位的时代,而是一个一切价值在重新估定的时代……然则在另一属性上身份也是卑贱的屈原,何以不能做三闾大夫和左徒呢?在屈原看来,从来倒是‘肉食者鄙’,而你看,奴隶群中却不断的站起了辉煌的人物……一个为文化奴隶(孙先生叫他作‘文学弄臣’)要变作一个政治家,到头虽然失败,毕竟也算翻了一次身,这是文化发展迂回性的另一方面。”

在这里,闻一多保持一贯强词夺理的语气,勉为自圆其说,但,说服力显然不够。闻一多的本意大概还是屈原是“弄臣”,但是特定情势之下,迫不得已的矫枉过正和应景之作的迎合,使得闻一多把屈原从“弄臣”提高到“使臣”,但,这究竟对否、符合历史与否,有待商榷。其中的论证,尤其带有先入之见,这个先入之见就是屈原是“政治家”,因为屈原是“弄臣”,“弄臣”是离主人最近的奴隶;因为屈原有“火气”,有反抗性,所以屈原是“反抗的奴隶”;因为“内廷”与“外廷”从来不分,屈原作为“弄臣”,他“滑稽多辩”,而这个是“使臣”必须的,所以屈原是“使臣”;并且屈原自己看重来自底层的辉煌人物,这些人都是历史上著名的政治家,所以,屈原是政治家。实际上,闻一多的论证是不太合逻辑的,但是,却很有兴味。

三、屈原是“人民”的诗人

闻一多于1945年6月《诗与散文》诗人节特刊发表《人民的诗人——屈原》一文。人民性思想实际上是闻一多此时的基本思想,他说屈原“实质的等于领导了一次人民革命,替人民报了一次仇”未必符合屈原在当时历史中的真正作用,但反映了此时闻一多的思想。“人民的诗人”是闻一多对屈原人格的最后的认定,也是最高的评价。闻一多在此文中说:“端午是一个人民的节日,屈原与端午的结合,便证明了未来屈原与人民还要永远结合着,也保证了未来屈原与人民还要永远结合着。”

闻一多论证“是什么使得屈原成为人民的屈原”,非常有意思。论点如下:一、屈原在身份上属于人民群众;二、屈原最主要的作品《离骚》和次要的作品《九歌》是人民的艺术;三、《离骚》喊出了人民的愤怒;四、屈原的死把人民的反抗情绪提高到爆炸的边沿。闻一多说:“以上各条件,若缺少了一件,便不能成为真正的人民诗人。”

总之,闻一多参与了20世纪楚辞研究的第二个高潮——关于屈原身份的论争。闻一多于1944年12月完成《屈原问题——敬质孙次舟先生》,认为屈原是“文学弄臣”,“并不妨碍他是个政治家”;并有“弄臣而能革命”说。

孙次舟的结论是屈原是“文学弄臣”,闻一多以此作为基本观点和出发点,进一步推导出屈原是“人民的诗人”;而屈原显然不是“人民”,是“贵族”。另外,闻一多将“文学弄臣”与“文化奴隶”混为一谈。闻一多的质疑,并没有解决这场论争的实质性问题;郭沫若认为,“我们本不必替屈原争身份,诚如闻一多所说,屈原是奴隶而力图解放,那是更可宝贵的。但我们所要求的是真实,要证明屈原是弄臣或奴隶出身,证据可惜依然不充分。”但,闻一多强调了屈原最突出的品性是“孤高”和“激烈”,并看到了“存在两个屈原”,“竭忠尽智,以事其君”的屈原和“露才扬己,怨怼沉江”的屈原,却是比较睿智和深刻的。

刘煊在《闻一多评传》中说:“在抗日战争时期,研究《楚辞》卓有成绩的学者不少,除了闻一多,以郭沫若的影响最大。”闻一多是抗战时期,“楚辞”研究的领军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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