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镇买猪记（上）/王河清
十六岁那年，初中算是毕业了。（因恰逢“文革”）家中饲养的两头肉猪送到佛堂食品站，品相评上外销级别，价格甲级一等，为最高收购价，全家都很高兴。隔壁邻居也都来道喜并讨教饲猪方法。
父母告诉众邻，主要是小猪的猪种好，肯吃会睡，不论好差都统抓一肚，不躁栏，吃吃睡睡，所以危险肯长膘，四个半月肯定好出栏。众邻讨问小猪何地买来，父亲说龙游湖镇。那里的小猪多，品种好，吃口好。而且很喜欢青饲料，蕃薯藤，萝卜叶，浑草，野菜等，特别喜欢吃蕃薯藤。半作猪（长膘开始）的时候，加喂精饲料，玉米，大麦粉及细米糠，三餐调匀，保证家猪日长夜大，雪白滚壮，人见人爱。听了父母的一番谈吐，邻居们都说下次买小猪也到湖镇买，还托我父亲带一下。父亲讲：“我家肉猪已出栏，这两天就要去湖镇买回小猪仔，要去就这几天一道去。”
农历廿三日凌晨，一抹下弦的残月还挂在天边，不时还被飘过去的云雾遮住，忽隐忽现。父亲带上我及两位邻居主人一行四人，趁着微微地月色从家中出发。因天未亮，正值黎明前的黑暗，连路都不容分辨。还好父亲老马识途，凭着经验，一路上磕磕碰碰，摸黑前行十余华里，终于见到有电灯光的义亭火车站。从杭州开往江山的绿皮火车还未到站。于是大家该洗脸去洗脸，上厕所的去拉撒。我一个人在火车站候车室四处闲观，虽然时间尚早，但候车室内已挤满了人群，四周都弥漫着劣质香烟味、汗腥味和小儿的尿骚味。高喊声，咳嗽声，笑骂声，象迎面碰到一大群灰鹅争食，吵闹喧嚣。义亭车站属上海铁路局杭州机务段管辖的三等小站。虽不起眼，但平时客货运输都非常繁忙。因东阳的南马、黄田畈，永康的四路、象珠、唐先及佛堂、赤岸、上溪、义亭等地的客商，基本都要到义亭坐火车分赴各地。在平时，火车票有时都很紧张。一到节假日，票源更加难求，还经常晚点。春节期间，虽开通铁皮闷罐加班车，但还是有许多乘客挤不上车，眼巴巴看着列车西去东往。再加上东阳造纸厂、义乌糖厂、义乌发电厂、义乌矿山机械厂、义乌陶器厂和义乌莹石矿等厂矿企业的原材料、产品及佛堂、赤岸等地供销社收购的农副产品和老百姓需要的农药、化肥、石灰、盐、糖、酱醋等日常用品，全都通过义亭火车站运进输出，几乎天天都车水马龙，热闹异常。是当时非常重要的东、永北和义西南地区物资货运集散地。
这天还算顺利，绿皮蒸汽列车按时到达车站。大伙争先恐后挤上车，还幸运地找到了座位。列车喘着粗气，轰轰隆隆，高鸣汽笛一路向西奔去。过孝顺、塘雅、停金华，经白龙桥、蒋堂、古方、汤溪，历时近两个钟头，湖镇车站停下。一行四人直奔仔猪市场。市场上，闹哄哄一片。小猪仔的尖咧声，客商讨价还价声，南腔北调，像在演奏一场低水准的交响乐。市场四处夹杂着汗腥臭，还有猪尿猪屎臭的气味，弥漫着整个市场的天地，让人喘不过气来。湖镇是浙中地区有名的猪仔交易市场，誉称浙西第一猪市场，公路、铁路、水路，四通八达。客户遍及江西，福建，安徽，江苏等50多个县市，最远的辽宁省都来湖镇釆购猪仔，每市交易量都在几千头以上，有数据表明全镇辖区内光母猪存栏数量就在一万头以上。有的饲养户私人存款户很多，有几百元的，也有几千元的，有的甚至超过村委存款额。（下接后续）12月15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