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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作家」刘正义 ‖ 叔父(散文)

时间:2018-08-15 19:3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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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作家」刘正义 ‖ 叔父(散文)

叔父

文/刘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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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相信,爸爸的人生经历在许多方面与我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幼年丧母,都有一个没有亲生孩子且十分贤良的养母,都有一个令人尊敬的奶妈。此文中的叔父,实际上就是爸爸奶妈的儿子。

1997年阴历5月,爸爸在走完他80年的生命历程后入土为安,安睡在一处寂寥的墓地。那天,当刚刚安葬完爸爸后一群孝子和众多亲友们准备离开时,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从坟头传来。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按我们当地风俗,除孝子外,一般男人是不哭的。

至今,十多年过去了,那天的哭声还响在耳旁。那哭声催人泪下,那哭声感天动地,那哭声诉说着无尽的往事,那哭声倾诉着真挚的情感。

那个在我爸爸坟头痛哭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我的叔父。

人常说“往事如烟”,实际更准确地说,往事应该是“酒”,是一坛醇厚的陈年老酒,时间愈久愈能散发出浓郁醉人的清香。

叔父和我们家同在那个位于乾陵脚下的十八里铺村,村子里几乎全都姓刘,在没有西兰公路以前,这里地处交通要道,且距县城十八里路,村里多有店铺,故名十八里铺,解放后也叫“八一”。

叔父从小就和我们家生活在这样一个有着上百户人家的村子里。虽说我们都姓刘,但已出了五服(代),算比较远的自家人。自从叔父的母亲做了我爸爸的奶妈后,我们两家就有了几十年千丝万缕的联系和恩情演绎。

叔父的母亲我按当地的习惯叫婆,因他们家住在地窑,所以我从小就叫她“窑里婆”。

这是一个苦命的女人。中年时,听说在短短的一两个月内,丈夫和大儿子相继去世。接二连三的沉重打击,使她的精神支柱一下子坍塌了,她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丧夫失子之痛的残酷现实,是任何一个正常人都难以承受的。

她疯了!常常一个人骑在墙头拔草吃,疯疯癫癫漫山遍野地到处乱跑。那时,叔父还小,于是,照管窑里婆的任务,自然就落在父亲身上。

在那个动荡黑暗的社会,尤其是贫穷落后的小山村,缺医少药,好不容易把药抓来熬好,可是怎么也喂不到窑里婆的嘴里,她已经疯得没有一点正常思维了。为此,爸爸想了好多办法,甚至把药噙在自己口里往她嘴里灌。他不能眼看着这一家人就这样完了,他要尽全力保住这个支离破碎的家,以报答奶妈的哺育之恩。多少年后,每当爸爸回忆起这一段经历,都忍不住落下眼泪。

终于,在爸爸的精心护理下,窑里婆从死神那里挺了过来。谁能想到,她后来竟然活到了九十多岁。真应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那句老话。

听叔父讲,他是爬在爸爸的背上长大的。父亲爱这个弟弟,走到哪里都要把他背上。爸爸年轻时瞌睡特别多,有时背着他就打起盹来了,走路高一脚低一脚 ,常常惹得叔父爬在他的背上发笑。

解放初期,百废待兴,各行各业都在招人。那时,叔父已经十几岁了。爸爸总想把他留在自己身边帮着干活,一起照料那几十亩薄地。

叔父年轻时身子单薄,干农活有些吃力,实在不想在那广种薄收的黄土地上虚度青春。但是,他又怕爸爸不同意,权衡再三,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一定要出去工作。于是,他怀揣着自己的激情和梦想,背着爸爸悄悄报名上了煤校。从此,叔父的命运就和中国的煤矿事业紧紧地连在了一起。

叔父走后,照管窑里婆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爸爸身上。这一管就是几十年,直到她七十多岁时去了叔父所在的铜川煤矿。

叔父的一生是幸运的,却又是不幸运的。幸运的是,他实现了自己的理想,投身到如火如荼的国家建设事业之中。不幸的是,由于煤矿大都在山区,条件艰苦,而且多年来都不太景气,加上他孩子多,生活一直比较艰辛。

我小时候出的第一个远门,就是五岁时和爸爸一起去看叔父。这也是我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见电灯,第一次见到矿区吱吱丫丫运煤的小火车。说来好笑,在咸阳上火车时,老式蒸汽机车刺耳的汽笛声竟吓得我哇哇大哭,在我心里,那就像一个巨大的恶魔。但是,坐火车的好奇感立即冲淡了我对火车的恐惧,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在叔父家,我对明亮的电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住地拉动开关线,看着电灯一亮一灭的情景,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铜川之行,在我幼小的心灵里诱发了对外部世界憧憬的梦,也许这也是我多年后执意外出参加工作的原动力。

从铜川回来不久,我就上学了。叔父立即给我寄来了许多科普书籍,其中印象最深的是一本《飞机在飞着》,虽然我刚上学识字不多,里面的好多字都不认识,但书上的飞机插图深深地吸引了我,我梦想着有一天也能亲眼看到飞机,坐上飞机。

叔父年轻时候戴着一副眼镜,英俊潇洒,目光里透着一种儒雅和英气,我常常为有这样一位在外工作的叔父而自豪。

几十年来,叔父和我们家的关系一直很好,不管他在哪里,不管何种情况,这种联系一直没有中断。

小时候,我就开始给叔父写信、回信,这也可能是我学写文章的前奏。叔父的字写得工整、有力、清秀,那时我想,啥时才能把字写成他那个样子。可惜,那些累起来有半尺多厚的书信早已失散,其实那就是一条纽带,把我们两家紧紧地连在了一起。

叔父的婚姻也是爸爸一手操办的。记得那时新婚不久的叔父住在我家。一天,我看看叔父,又看看叔母,好奇地问:“你们两个谁大?相互怎么称呼?”惹得他们哈哈大笑。因为在我们老家,夫妻两口叫对方都是喊孩子的名字,他们没有孩子可怎么叫啊?

窑里婆去铜川后,爸爸每年把她自留地里打下的粮食换成粮票给叔父寄去。后来随着窑里婆年龄的增大,爸爸几乎每年都要去铜川住几天,也好和叔父拉拉家常,叙叙亲情。困难时期,考虑到叔父一家人多,生活紧张,常把家里的粮食给叔父送去。

对于我们家特别是爸爸,叔父确实也是费尽了心。叔父的经济情况一直不太好,但还是经常给我们买一些时兴的东西。后来爸爸年龄大了,担心病了没有人管,殁了事过不好,叔父知道后,郑重其事地对他说:“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安排得好好的。”那一年,爸爸做手术住院,叔父知道后,立即从矿上赶来,整整在病床前伺候了近一个月,直到出院才离开。几年后,爸爸病重在家,叔父撂下家里的事,一直和我们一起在老家陪爸爸度过了最后的几十天,直到安葬完毕送走客人才离开。为了一句承诺,更为了近一个世纪的真情,叔父无怨无悔地默默地践行着他的诺言,这时,也只有这时,我才深深理解了那哭声的含义,懂得了那跨越时空的大爱。

如今,叔父年事已高,都八十岁的人了还闲不住,还经常操心我们一家。近几年 ,逢年过节,我都要给叔父打个电话,有时间就去看看。我们两家几代人建立起来的亲情和友谊,犹如那滔滔江水一样奔流不息,直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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