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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希我:写作是飞翔 文学要撕开遮蔽·南方社区·南方网

时间:2021-11-19 07:0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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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希我:写作是飞翔 文学要撕开遮蔽·南方社区·南方网

陈希我,一个典型的“十年磨一剑”的作家,虽然偏安东南一隅,但自2002年引起文坛关注开始,佳作不断,围绕着他作品的争论也是连绵不绝。他被认为是一位对人性之“恶”有着不懈追问热情的小说家,与此同时,他提出的“重塑先锋精神”、“先锋就是冒犯”的主张也在文学界引起一定反响。《抓痒》是陈希我的第二部长篇小说,其删节本发表于《作家》杂志“长篇小说春季号”,文学评论家孟繁华、李敬泽等认为这部小说是近年中国文坛的一个重要收获。近日,《抓痒》单行本由花城出版社推出,引起文学界的关注和讨论,记者对陈希我进行了专访。

《抓痒》——注定坎坷的命运

南方都市报(以下简称“南都”):据说这本书的发表和出版历经坎坷?

陈希我(以下简称“陈”):是的。当初在杂志上发表时,就已经困难重重。几乎所有的大刊物都游历过了,也几乎都得到了肯定,但是就是不能发表。在《十月》,已经到了二校了,但是还是被拉了下来。最后被删到近一半,在《作家》长篇专号上发了出来。出版情况也是这样,漫长得像便秘。一次又一次地删改,终于过了终审,将要付排了,却又被召回重审。又是一番折腾,再删,再改。为了竭力不让它伤筋动骨,责编颇费苦心,我很感激。终于出来了,我只能想到一个词:惨胜。

南都:难道你当初写时,就没想到这问题?据我所知,你作品的发表一直不是太顺利。

陈:是的,我的东西总是要被删改后才能发表,或多或少,我也很知道的。我已经尝尽了刀斧之伤,目前还有些稿子因为无法或不愿意删改,还搁在硬盘里。在写《抓痒》时,我自然也考虑过要节制,但是写着写着,就忘乎所以了,亢奋了。都说写作像生孩子,我说像做爱,快活就是了,哪管计划生育?于是它坎坷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南都:你把写作比喻成做爱,而不是生孩子,有意思。那么我想问一下,你写作快乐吗?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写的东西一直没法发表出去,或者总是被删删改改,你能快乐吗?

陈:当然不会快乐。你写的东西毕竟要放飞出去寻找知音的。有时候也想,人家都能顺顺溜溜地发表、出版,为什么我就不呢?但是回头一想,那样写着就爽吗?文坛太闷,太没意思啦,那么多不爽的写作者。写作并不是做工艺活,而是一种高屋建瓴的飞翔。我们有的是做活的时候,但是人不能老是做活地活着,需要飞翔。没有飞翔的生活是不能忍受的。飞翔就是自由。

南都:这让我想起先锋戏剧家尤奈斯库一句话:先锋就是自由。有评论说你的写作是先锋写作,你认为呢?

陈: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先锋,但是我追求自由。

先锋——写作者应有的品质

南都:有人认为先锋这个词已经过时,并且不合时宜,你怎么看?

陈:先锋的意思就是永远在前面,怎么可能过时?它反叛现有秩序,创造新的想像,它有超前的敏锐的洞察力。这其实也就是所有优秀写作所应该具有的品质,所以从这点上说,所有的写作都应该是先锋的。不先锋就别写了。

南都:我想关于先锋过时的观点,那“先锋”指的是上个世纪80年代末开始的马原、格非等人的创作。他们后来衰微了。你觉得他们的局限在哪里?

陈:上世纪80年代末出现的先锋文学,对中国当代文学的发展有着不可磨灭的作用。中国当代文学一直在“写什么”的问题上转,它甚至让一些作品成了毒草。马原等人绕过了它,从“怎么写”上入手。但是本质的问题毕竟是回避不了的,在技术主义走到尽头的时候,原来的问题必然被重新提了出来,“写什么?”你写了什么?说到这,我仿佛看到一些老作家在洋洋自得了,他们说,看,不是照样要回到我们原来的路子上?我还看到另一些新作家,他们用否定过去先锋派来确认自己,他们满足于当平庸的记录师、写作匠,描摹生活,那么没意思。这就让我们思考,我们的问题到底是什么?是“看”。对我们的世界,你发现了什么?真正应该解决的是“怎么看”的问题,没有一双毒眼,怎么折腾都是一样。莫里斯·梅洛-庞蒂说:“看,原则上是看人们看到的东西之外,是进入一个潜在的存在。不可见物体是可见物体的凸现和深度,可见物体包含的纯粹肯定性不比不可见物体更多。”

南都:你的作品总是给人狠而毒的震撼,《抓痒》也不例外。有很多人说不忍卒读,太残忍了,毫不留情地撕破了我们的好生活。

陈:请注意《抓痒》男女主人公的处境:他们很有钱,有社会地位,还年轻,甚至也不能说是坏人,他们几乎没有面临我们庸常所谓的问题,道德,法律,贫穷,下岗,受到不公平待遇,甚至是身体疾病,但是悲剧还是发生了。我竭力剔除他们身上的遮蔽物。长期以来,因为我们穷,我们落后,一直觉得只要不穷不落后了,一切问题就解决了。但是真是这样吗?当我们的主人公富裕起来后,真正的问题显现出来了,那是我们生命本身的困境。甚至跟体制也没有太大关系,美国人也过不好。更不是道德问题。而我们许多作家总是被这些东西挡住了视线。比如吸毒,其实我们人体内天生就有一种鸦片样物质,因为有了它,我们才能够好好活着,假如失去了它,我们将一刻也不得安宁。我们的生命本身就是被麻痹的产物。这是我们的宿命。

南都:但是有人说,文学毕竟是艺术,艺术是最关键的。不可否认,现在的文学作品,在技巧上比过去圆熟了,这对文学是最主要的。

陈:艺术不是技术。艺术最重要的就是洞察力,所谓才气某种意义上说就是锐气。可惜现在有太多人在技术的裤腰带上摸摸索索,亮不出真刀来。

冒犯——文学就是要撕开遮蔽

南都:说起“裤腰带”,很自然让人们联想起裤腰带以下的部位。我们注意到,你对性题材似乎特别关注,为什么?

陈:因为性是最被遮蔽的东西。文学的目的,就是要撕开遮蔽,让人们看看我们的生命的本质到底是什么?就是性和死。性,往崇高处说,是爱;往鄙俗处说,是色情。性和死是文学的两大基点,变态是基本形式。

南都:你这么说,可能会引起许多人的反对。尽管你如此辩解,但是你写的还是性,跟别的那些写性的东西有什么不一样?

陈:他们写的只是性,我写的不只是性。我并不觉得写性有什么了不起的,其实写性已经没有什么革命性意义了,甚至已经成了一种媚俗,一种最没有意思的东西。但是如果你穿透了性,看到了我们生命的焦虑,那就不一样了。其实我们对它的忌讳,正体现了对它的焦虑。我们不敢面对我们生命本质的残酷和不体面。而写作的意义就是揭发它,冒犯。

南都:你说写作就是冒犯,但是我们更常听到的是:写作是对我们经验的记叙。

陈:作家盛可以曾在一个论坛上提出文学的冒犯问题,但是一些作家却说:文学不存在冒犯问题,他们只承认经验,我真不知道他们所谓的经验是什么?经验有各种各样,有的经验是庸常经验,是没有意义的,而有的则有意义,值得揭示。有意义的,必然是我们没有发现的,或者不愿意提及的,要遮蔽的,要遮蔽的就是阴暗的经验。冒犯针对的是遮蔽。其实我们对阴暗、色情、肮脏、邪恶有一种特别的关注,黄段子绝对比普通段子有听众,死亡绝对比任何东西都惊心动魄,民间有句话:“学好两年半,学坏两天半”,就是明证。

南都:能否把冒犯理解成一种暴力?那么,暴力有可能产生美吗?

陈:当暴力到了极限的时候。它让人震撼、臣服、柔弱,就产生美了。这种情况就像虐恋,你从束缚中获得了最终的自由。

极端——写作就是变态

南都:在《抓痒》的题记中,你写道:“你要恨我吗?就爱我吧;如果要终生为仇,那就跟我结婚。”很是反常规思维。钱钟书把婚姻比喻成围城,而你把婚姻的可怕推到了极端。也许真是一种极致吧。但我想问:婚姻真的那么可怕吗?我们的生活真的如此不堪吗?

陈:遮蔽是如此的严重,不用利器就无法揭开它。人是慵懒的动物,就好像被抓了放在炖罐里的田鸡,水在加温,它虽然觉得不妙,但是还可以忍受,它就忍受着;到了水烧热了,开了,它想反抗,想逃脱,但已无能为力了。文学绝不是对客观世界的亦步亦趋的描绘。里尔克说:“对于诗人眼里的新世界和新世代来说,时代是阻力。”作家是那种对苦难特别敏感特别不能忍受的人,甚至是神经质,是夸大,是变态。写作就是变态。当我们听鲁迅说中国历史是“吃人”的历史时,当我们听福柯把我们的世界说成是监狱疯人院时,我们虽然心存疑虑,但是我们被触动了。作家就是那种在极端点上提出追问的人。

南都:《抓痒》中你还写道:“其实婚姻是很荒谬的东西。它面对的不是生,而是死;是固定,不是发展。这世界上什么都在发展,惟独婚姻不能发展。恋爱发展了,成了婚姻;婚姻再发展就成了婚外恋了。所以就不能再发展。凭什么婚姻就不能发展呢?”这么考虑问题毕竟太残酷。而且你的小说中,主人公却也并没有走到婚外去,而是彼此厮守下去。这在表现婚恋作品中是没有见过的。

陈:不是厮守,而是变态地厮守。其实婚姻是一种仪式,仪式是没有道理可讲的,靠的是信念和牺牲,我们这时代谈这个显得太空泛了。但是走出去又能怎样?还不是又一次离婚的开始?所以他们玩虚拟,这是一种真正的绝望,一种坚忍,一种理想主义。

南都:你居然谈起理想主义,似乎有点怪。很多人都不谈理想主义了。你认为这是理想主义吗?

陈:是的。我坚定地认为这是理想主义。当然这理想主义已经不是传统的理想主义了。旧的理想主义已经死亡,通往天堂的路已经陷落,我们已无路可走,我的理想主义是建立在绝望之上的,在黑暗底下寻找光,在变态中活着。布鲁姆说:“从一个天国之梦魇中得到诞生意味着拥有一种伟大而强有力的精神。”赫舍尔在《人是谁》中说:“在我们这个时代,离开了羞耻、焦虑和厌倦便不可能对人类的处境进行思考。我们这个时代,离开了忧伤和无止境的心灵痛苦,便不可能体会到喜悦;离开了窘态的痛苦,便看不到个人的成功。”

□人物简历

陈希我,小说家。20世纪60年代生,90年代留学日本,现居国内。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博士生。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抓痒》,小说集《我们的苟且》,中短篇小说《我们的骨》、《又见小芳》、《我爱我妈》等。

(编辑:李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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