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烟雨》第30章：画家想画一幅油画《内华达山上的中国长城》
电影小说《小城烟雨》30：中国长城
文/宋振邦
圣诞节前一天，培训班结束了，薛明开车来接我们。在电话里，我说两城相距六百公里，你开车来回要两天，太辛苦。他说你们坐大巴更辛苦。坐火车太不方便，它在奥克兰停靠，不进旧金山半岛。再说，“学院合并的事，我要和接待你的主任深谈一次。”就这样，他头一天下午到了。我俩和主任在晚饭桌上议定了下面一些内容：旧金山学校更名为洛杉矶美术学院分院，现有班子不变，专业设置由学院统一调整，作坊扩大编制，学院逐年投资建房，教师由学院统一编制，轮换任课……年后学院组织考察，上述意象双方权利义务由学院董事会与旧金山学校领导联席敲定。薛明对这次谈判很满意。当晚他又去商场转了一下，抱回来一个大盒子。后天就是圣诞节了。
次日晨，按约定我们开车去接姐，看得出菊着了一点淡粧。她穿一件深色的旗袍，罩一件短袖外套，虽然是冬季，西海岸的这两个大城都不冷。我注意到了，初见姐姐，薛明便为她的美丽和高雅的举止而震惊。菊问我们是否用早点，我们说不了，路很远，就此上车吧。菊提一皮箱，牵着孩子，低头让他叫叔，孩子悄声，依然怯怯地点头。我把姐的皮箱放在后面，我们上车了。薛明拿出一盒点心给孩子。我坐在副驾的位上，路上和薛明谈起工作，他说阿蓬的项目快完了，进行得很好，我点头。稍停，菊说，阿蓬初到此地，不懂规矩，让校长操心。薛明说，哪里，他是我得力的助手。我插话，也许姐还以为蓬是个淘气的小子，不想这已是十几年了。
中午我们简单吃点东西，歇了一会，又上路了。我要换他开车，他说不用。上次从雪山下来，我知道他的技术很熟。
晚饭前到了家，姐俩见面，姐拉蓬看了又看，随即抓抱头痛哭。
薛明打开盒子，取出小圣诞树、串灯和圣诞老人的袍子，假胡须，给孩子穿上，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果。
“今天是平安夜，你从外面进来，要给我们发糖果哟！”
孩子顿时手舞足蹈兴奋起来。大家一片笑声。菊眼里流着泪，她定是感到家的温暖。
“这孩子叫什么名？”我父亲问。
“他叫彼得。”菊答。
“俄国名。”
“是的，他父母是俄国人，我的老师，落了难，托我抚养。”
“他几岁了？”
“五岁。”
“唔，快上学了。”
“是的，大叔。”
父亲躬身，叫： “彼得鲁沙。”孩子竟温顺地偎在他怀里。大家都笑了。
我回来之后，心里想着洛杉矶美院要来考察，而自己要创作的内华达山上的中国长城只画了一些草稿，这工作应该马上去做，于是我拿出了去雪山写生的素描和父亲讨论。我说出我的想法，我想表现在艰苦恶劣的环境下华工为完成这样大工程所付出的牺牲。画面在暴风雪的背景下被雪崩掩埋的苦力，手握着铁镐。父亲无语。取下烟斗，挺起腰身说：
“孩子，你想，那是贯通美洲大陆的伟大工程，在冰天雪地崇山峻岭中凿山开路涉水架桥。那是艰苦卓绝舍生忘死的盖世创举。”说到这，他拿烟斗的手一甩“在我们中国人的手里完成了！我们不是东亚病夫。”他坐下了，吸烟，降低声调，“画面人物不要过于羸弱，要有强壮英武的汉子，当然也不妨有少许老弱显示出艰苦的折磨，群体的劳动要有豪气，你看过列宾的《伏尔加河上的纤夫》吗？”我点头，父亲继续，“要比他雄壮一些，北美内华达山上的的纪念碑。”父亲的一席话成了我的主题。我找了我的朋友汉斯牛和他的几个伙伴，以他们为模特补充画了一些素描。我送关起门，用一个月的时间精心画我的大幅油画：内华达山上的中国长城。画面的中心偏左是劳动的群体，扛铁轨，铺枕木，学习《纤夫》的构图，著重内个表情，调好人物姿态的旋律，背景和远景是巍峨的雪山，我用一缕烟影影射出火车。整个画面如凝重的浮雕。
菊姐和阿蓬商定了要把爹妈接到旧金山来，让他们在美国安度 晚年。
月前，在接菊姐时，薛明见她家厅里放着留声机和乐谱，便问我她现在做什么工作，我告诉他，她是个歌唱家，民歌手，早年在一个大篷车巡回演出，现在一个高档酒吧唱歌，白天还教孩子音乐。如今，他又动了经营的念头。他和阿蓬商量，在他们的作坊里开一个教孩子音乐的少儿班请他姐姐牵头，菊想到将来要在这里给妈安家，便一口答应了。在送菊回洛杉矶的途中，学兄又进一步与她商定了一些细节。菊欣赏薛明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精明务实的企业家，而学兄更为她的美丽和自立的才能所倾倒，渐渐地爱情的种子便在两位理性青年的心里萌发了。当晚菊请学兄在居室的客房里休息。薛明推说要去美院定下考察的日期和人数住到学院的公寓了。第二天早晨学兄叩开了菊的家门，送给孩子一大盒积木玩具，菊深为感动，突然拥抱了他。阿明竟不知所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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