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记者/朱静
当前，我国经济已经进入高质量发展的阶段，人均GDP接近1万美元，迈入中上收入国家行列，人们的消费能力和消费意愿都在不断提高，服务市场、服务供给必须跟上居民消费结构升级的步伐。如何寻找服务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着力点？美团副总裁兼美团研究院院长、研究员来有为在接受本刊记者专访时谈了一些看法。
服务业与数字经济融合
《新理财》：来院长，您如何看待当前我国服务业的发展特征和发展趋势？
来有为：我有几个方面的体会和判断：第一，数字化和平台经济深刻影响我国服务业的发展模式。近年来，中国逐步进入数字经济和服务经济的时代，线上服务消费增速普遍高于线下服务消费增速，服务业的在线交易渗透率不断提升。大家现在关注的往往是实物类的电子商务，对服务业电子商务关注度不够。实际上，生活服务电子商务增速很快，提高了大家的生活质量。比如说，从到，美团线上餐饮外卖交易金额由156亿元增至2828亿元，增长了17倍，年均增长163%，而全国餐饮业的线下消费增速年均只有9.6%。这说明越来越多的服务将通过线上提供给消费者，生活服务的在线交易渗透率还将继续提升，这是一个大趋势。过去几年中国外卖行业呈现持续快速增长态势，既方便了民众的生活，也推动我国传统餐饮行业的线上化发展，为餐饮行业发展注入了新动能。外卖行业的发展不仅推动我国餐饮行业的线上线下融合发展，也拓宽了消费应用场景，创造了以外卖骑手为代表的大量就业机会，对国家扩内需、促消费、稳就业具有重要意义。
第二，新型服务消费方式快速发展。近年来，教育培训、民宿、医美、密室、轰趴等新型服务消费方式快速发展，带动我国服务消费增长。当前科技发展日新月异，知识迭代速度加快，生活压力增大，终身学习和兴趣学习成为增强职场竞争力、增加生活乐趣的必然选择，与此相关的教育培训行业具有广阔的发展空间。我国共享住宿市场保持50%左右的增长速度，家庭和朋友社交化出行成为民宿的重要消费单元和场景。此外，像密室、轰趴这样的休闲娱乐方式也成为新兴的服务消费增长点。
第三，O2O是服务业数字化的重要发展模式。服务业和制造业是不一样的，服务产品的线上提供和线下消费融合起来才能给消费者带来便利。近年来，通过互联网实现线上和线下融合发展，基于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物联网的服务应用和创新日益活跃，服务业新业态、新模式不断涌现，开拓了我国服务业发展新空间。外卖、在线旅游、网约车是典型的O2O行业。美团平台数据显示，美团外卖业务交易用户数增长至4亿人，10单以上的用户占比持续上升，说明用户粘性提升。中国外卖行业整体发展态势良好，市场规模持续稳定增长，行业发展重心从需求侧向供给侧转换，行业竞争模式由“红利驱动”转向“效率驱动”。
第四，家庭结构小型化带来更多家庭消费机会和场景。家庭结构日益小型化，对我国服务业也会产生一些实际的影响，更多的家庭教育机会和场景得到挖掘。家庭结构小型化使得婴儿、儿童在家中的地位提升，亲子消费趋于品质化、多样化、娱乐化。从美团数据来看，亲子游乐、孕婴童摄影、幼儿教育、婴幼服务是最重要的消费内容。
第五，夜间服务消费有很大的增长空间。7月，美团研究院依托美团平台大数据对北京、上海、广州、深圳、重庆、天津、武汉、成都、西安、杭州、南京、长沙、济南等16个样本城市夜间经济发展情况进行了研究，研究结果显示，各城市包括文化和旅游在内的夜间线上服务消费总额近年来呈现较为明显的上升趋势，但各城市夜间线上服务消费额在全天线上服务消费额中的占比普遍偏低，各城市夜间经济发展质量不高，夜间消费释放不充分，夜间服务消费特别是22点之后的服务消费潜力亟须挖掘，夜间服务消费有很大的增长空间。
《新理财》：当前我国服务业还存在结构不合理、效益不高和竞争力不强等问题，您认为服务业转型升级所面临的主要困难是什么？
来有为：我国服务业行业标准及规范建设相对滞后，一些服务业的国家或行业标准制定工作尚处于起步阶段。现行标准体系中，存在着部分服务行业国内外的标准不能对接、国家标准和地方标准相互矛盾、不同行业之间的标准难以衔接等诸多问题。行业标准和行业规范的缺乏，导致服务质量差异很大，也不利于培育国际化服务品牌。此外，我国服务业行业管理体制还有待完善。服务业企业对制度环境非常敏感，营造公平竞争环境、放宽市场准入、强化事中事后监管、坚持“包容审慎”监管政策是发展服务业的迫切要求。服务业分工复杂、专业性强，对监管机构的能力和监管人员的素质也都提出了较高的要求。
政策需要跟上
《新理财》：推进服务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发展好我国服务业，培育经济增长新动能，是当前的重要工作。您认为需要从哪些方面发力？
来有为：我提几个方面的政策建议：
第一，重视发展“互联网+生活服务业”，优化线上生活服务消费的发展环境。发展服务经济不能将线上和线下进行分割，而是要双管齐下，促进线上和线下的融合发展。在我国经济面对下行压力、外部经贸摩擦加剧的背景下，建议我国政府重视发展“互联网+生活服务业”，将促进线上生活服务消费作为促消费、稳就业、稳增长的重要工作抓手。要继续深化“放管服”改革，坚持“包容审慎”监管政策，推进监管创新，减少行政审批项目，维护公平竞争的市场秩序，优化营商环境。鼓励和支持外卖、在线旅游、移动支付等服务类网络消费行业的技术创新和商业模式创新，促进数字技术的广泛深度应用，进一步提升服务类网络消费的服务能力和发展质量。发挥平台数据、科技等方面的优势，推进生活服务业供给侧数字化改造，在营销、管理、信息等领域全面提升我国服务业的数字化水平。
第二，发展夜间经济还需配套相关措施，政府要做好统筹规划。通过文化与旅游融合、文化与科技融合，结合现代时尚元素，增加夜间文化休闲、演艺体验、博物馆文化馆活动的供给并提高供给质量。要引导文化和旅游场所开放夜间旅游线路或延长观光时间，需要引起注意的是，仅仅延长观光时间是不够的，效果也不一定好，要在具备条件的旅游景点、博物馆、科技馆、展览馆、美术馆开发夜间旅游体验项目，带动夜间旅游发展。此外，要尊重历史和现状进行存量优化和增量培育，规划和打造夜间购物、演艺体验、文化休闲特色商圈，推出精品夜场活动，丰富夜间经济业态和品类并提高供给质量，打造夜间经济集聚区。
第三，支持新职业和灵活就业。与制造业相比，服务业吸纳就业的能力更强。近年来，生活服务电子商务、平台经济、共享经济、网络众包、移动出行等新经济业态快速发展, 催生了酒店收益管理师、无人车安全员、外卖骑手、外卖运营规划师、民宿房东等新职业和灵活就业模式，这是时代发展与社会进步的产物，我国可能将逐步进入“劳动关系、劳务关系与灵活就业劳动关系”并存的用工模式时代。建议我国政府营造更宽松的社会环境，完善职业培训体系，构建适应新职业和灵活就业的用工和社保制度，加强对新职业和灵活就业的政策支持，进一步激发社会创新创业活力。
当前，我国经济已经进入高质量发展的阶段，人均GDP接近1万美元，迈入中上收入国家行列，人们的消费能力和消费意愿都在不断提高，服务市场、服务供给必须跟上居民消费结构升级的步伐。如何寻找服务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着力点？美团副总裁兼美团研究院院长、研究员来有为在接受本刊记者专访时谈了一些看法。
服务业与数字经济融合
《新理财》：来院长，您如何看待当前我国服务业的发展特征和发展趋势？
来有为：我有几个方面的体会和判断：第一，数字化和平台经济深刻影响我国服务业的发展模式。近年来，中国逐步进入数字经济和服务经济的时代，线上服务消费增速普遍高于线下服务消费增速，服务业的在线交易渗透率不断提升。大家现在关注的往往是实物类的电子商务，对服务业电子商务关注度不够。实际上，生活服务电子商务增速很快，提高了大家的生活质量。比如说，从到，美团线上餐饮外卖交易金额由156亿元增至2828亿元，增长了17倍，年均增长163%，而全国餐饮业的线下消费增速年均只有9.6%。这说明越来越多的服务将通过线上提供给消费者，生活服务的在线交易渗透率还将继续提升，这是一个大趋势。过去几年中国外卖行业呈现持续快速增长态势，既方便了民众的生活，也推动我国传统餐饮行业的线上化发展，为餐饮行业发展注入了新动能。外卖行业的发展不仅推动我国餐饮行业的线上线下融合发展，也拓宽了消费应用场景，创造了以外卖骑手为代表的大量就业机会，对国家扩内需、促消费、稳就业具有重要意义。
第二，新型服务消费方式快速发展。近年来，教育培训、民宿、医美、密室、轰趴等新型服务消费方式快速发展，带动我国服务消费增长。当前科技发展日新月异，知识迭代速度加快，生活压力增大，终身学习和兴趣学习成为增强职场竞争力、增加生活乐趣的必然选择，与此相关的教育培训行业具有广阔的发展空间。我国共享住宿市场保持50%左右的增长速度，家庭和朋友社交化出行成为民宿的重要消费单元和场景。此外，像密室、轰趴这样的休闲娱乐方式也成为新兴的服务消费增长点。
第三，O2O是服务业数字化的重要发展模式。服务业和制造业是不一样的，服务产品的线上提供和线下消费融合起来才能给消费者带来便利。近年来，通过互联网实现线上和线下融合发展，基于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物联网的服务应用和创新日益活跃，服务业新业态、新模式不断涌现，开拓了我国服务业发展新空间。外卖、在线旅游、网约车是典型的O2O行业。美团平台数据显示，美团外卖业务交易用户数增长至4亿人，10单以上的用户占比持续上升，说明用户粘性提升。中国外卖行业整体发展态势良好，市场规模持续稳定增长，行业发展重心从需求侧向供给侧转换，行业竞争模式由“红利驱动”转向“效率驱动”。
第四，家庭结构小型化带来更多家庭消费机会和场景。家庭结构日益小型化，对我国服务业也会产生一些实际的影响，更多的家庭教育机会和场景得到挖掘。家庭结构小型化使得婴儿、儿童在家中的地位提升，亲子消费趋于品质化、多样化、娱乐化。从美团数据来看，亲子游乐、孕婴童摄影、幼儿教育、婴幼服务是最重要的消费内容。
第五，夜间服务消费有很大的增长空间。7月，美团研究院依托美团平台大数据对北京、上海、广州、深圳、重庆、天津、武汉、成都、西安、杭州、南京、长沙、济南等16个样本城市夜间经济发展情况进行了研究，研究结果显示，各城市包括文化和旅游在内的夜间线上服务消费总额近年来呈现较为明显的上升趋势，但各城市夜间线上服务消费额在全天线上服务消费额中的占比普遍偏低，各城市夜间经济发展质量不高，夜间消费释放不充分，夜间服务消费特别是22点之后的服务消费潜力亟须挖掘，夜间服务消费有很大的增长空间。
《新理财》：当前我国服务业还存在结构不合理、效益不高和竞争力不强等问题，您认为服务业转型升级所面临的主要困难是什么？
来有为：我国服务业行业标准及规范建设相对滞后，一些服务业的国家或行业标准制定工作尚处于起步阶段。现行标准体系中，存在着部分服务行业国内外的标准不能对接、国家标准和地方标准相互矛盾、不同行业之间的标准难以衔接等诸多问题。行业标准和行业规范的缺乏，导致服务质量差异很大，也不利于培育国际化服务品牌。此外，我国服务业行业管理体制还有待完善。服务业企业对制度环境非常敏感，营造公平竞争环境、放宽市场准入、强化事中事后监管、坚持“包容审慎”监管政策是发展服务业的迫切要求。服务业分工复杂、专业性强，对监管机构的能力和监管人员的素质也都提出了较高的要求。
政策需要跟上
《新理财》：推进服务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发展好我国服务业，培育经济增长新动能，是当前的重要工作。您认为需要从哪些方面发力？
来有为：我提几个方面的政策建议：
第一，重视发展“互联网+生活服务业”，优化线上生活服务消费的发展环境。发展服务经济不能将线上和线下进行分割，而是要双管齐下，促进线上和线下的融合发展。在我国经济面对下行压力、外部经贸摩擦加剧的背景下，建议我国政府重视发展“互联网+生活服务业”，将促进线上生活服务消费作为促消费、稳就业、稳增长的重要工作抓手。要继续深化“放管服”改革，坚持“包容审慎”监管政策，推进监管创新，减少行政审批项目，维护公平竞争的市场秩序，优化营商环境。鼓励和支持外卖、在线旅游、移动支付等服务类网络消费行业的技术创新和商业模式创新，促进数字技术的广泛深度应用，进一步提升服务类网络消费的服务能力和发展质量。发挥平台数据、科技等方面的优势，推进生活服务业供给侧数字化改造，在营销、管理、信息等领域全面提升我国服务业的数字化水平。
第二，发展夜间经济还需配套相关措施，政府要做好统筹规划。通过文化与旅游融合、文化与科技融合，结合现代时尚元素，增加夜间文化休闲、演艺体验、博物馆文化馆活动的供给并提高供给质量。要引导文化和旅游场所开放夜间旅游线路或延长观光时间，需要引起注意的是，仅仅延长观光时间是不够的，效果也不一定好，要在具备条件的旅游景点、博物馆、科技馆、展览馆、美术馆开发夜间旅游体验项目，带动夜间旅游发展。此外，要尊重历史和现状进行存量优化和增量培育，规划和打造夜间购物、演艺体验、文化休闲特色商圈，推出精品夜场活动，丰富夜间经济业态和品类并提高供给质量，打造夜间经济集聚区。
第三，支持新职业和灵活就业。与制造业相比，服务业吸纳就业的能力更强。近年来，生活服务电子商务、平台经济、共享经济、网络众包、移动出行等新经济业态快速发展, 催生了酒店收益管理师、无人车安全员、外卖骑手、外卖运营规划师、民宿房东等新职业和灵活就业模式，这是时代发展与社会进步的产物，我国可能将逐步进入“劳动关系、劳务关系与灵活就业劳动关系”并存的用工模式时代。建议我国政府营造更宽松的社会环境，完善职业培训体系，构建适应新职业和灵活就业的用工和社保制度，加强对新职业和灵活就业的政策支持，进一步激发社会创新创业活力。
来源：《新理财》政府理财总第32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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