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乡下玉米
图：来自网络
一、小学时代
我上小学的时候，是在村里的小学上的。
那时，家里没有表也没有钟，常常要猜测时间的早晚。学校要上早自习，天天要早去。有时去得早，教室还没开门，就只好坐在门口等。尤其是冬天，天冷啊，心里祈祷：天快点亮吧。学校也没有灯，要自己端煤油灯去上课。
那时，放学回家要去割草。当时好像很少喂猪吃饲料，全靠割草来喂。没有几个孩子放学回家不干活的。有时因为贪玩，草割得少，自觉不好意思回家，我会学着别的孩子的样子弄虚作假——用条子撑在畚箕里，这样看起来多一些。当然，因为做假，所以心虚，到家后赶紧倒到猪圈给猪吃，这样大人就看不出草的多少了。
那时，我的成绩很好，作业从不让家长操心。小学五年，常常都是班级第一名。我的父亲和别的家长相比，算是很关心孩子的学习的，他也就是帮我包包书皮，考完试问问我的分数，出来不曾督促、辅导我的。
那时，学费很少。记得二年级时候，学费是二元。而我考了第一名，学校给予了两元的奖励。
那时，大家都穿得不好。很多人都穿着带补丁的衣服。二年级时，我的在外地上学的姑姑给我买了条裙子，那是我们班上的第一条裙子。裙子是黄里带着些绿的，还有荷叶边。当时，还流传一句顺口溜：尼龙丝袜子带襻鞋，没有对象从哪来。意思是这袜子和鞋只有谈了对象才会有。平常，大家都穿的是家里自己做的鞋袜。
那时，没有电，所以没有电视看。有月亮的晚上，大家会跑到空地上做游戏——捉迷藏、杀羊羔、机器灵砍菜刀等。
那时，很少有孩子有买的玩具。女孩子常玩的有沙包、毽子，男孩子则爱玩推铁环、摔纸壳等。还有在河边有一种软泥（类似于紫砂泥），大家会用来捏成汽车、坦克、碗等。
家里常吃的饭是红薯还有玉米。偶尔吃顿挂面，大家都觉得很幸福。偶尔吃个水果糖就觉得甜死了。到我上五年级时候，村里有了水田，开始种稻。从那以后，我们才有了米吃。
也是五年级时候，村里通了电。一根绳子，一拉，灯亮了，真亮啊，比煤油灯亮多了！可是，怎么不让它亮呢？又一拉，灯灭了！天哪，这个电好神奇！
那时，很少有孩子有课外书看。我爱看书，看得也多是四处借来的小人书。还记得小学时，一次，我在家里找到两本小人书。我把书拿到学校——谁看，就给我一页白纸。为此，我竟然“赚”了一个本子呢。
二、初中时期
我们那时上初中没有什么电脑派位，但要考试，成绩好些的上公社（现在早已改叫乡镇）的中学，成绩差些的上联中。我如愿考上了公社的中学。
开学第一天，我没让家长陪同拿了通知书去报到。分班的名单贴在墙上，可我找来找去也没找到我的名字，可我看到一班有两个张锋。我急哭了。我拿了通知书去找校长。
也许是我因为哭泣表达不清，校长听完我的哭诉，说：哦，他和你重名！那你就到二班吧。就这样，我到了二班。可鬼使神差，那个名字发音和我很相象的张锋竟然也到了二班。他有时上课开小差，老师点名叫我回答问题，他也会懵懵懂懂站起来。
中学离家有五六里路，我开始住校。
有一天晚上，女生宿舍里忽然闯进了流氓，不知是谁一声尖叫，吓跑了流氓，也吓跑了我们这帮刚上初一的女生，大家纷纷往外跑，我最后一个跑出来——手里拎着一双好容易摸到的自己的凉鞋。那次“惊魂”事件后，大家好长时间都很害怕，晚上要老师拿着手电筒到宿舍里仔细照一遍，还要用石头、棍子等挡住门和窗户，然后才敢上床。
那时学校也有食堂，但是只在早晚供应稀饭，中午可以帮助馏饭。那稀饭是不见米的，典型的稀饭——可以看见人影，偶尔吃出个笤帚苗子大家也不以为奇。
天热时候我们周三晚上可以回家一次，带下半周的馍馍。天冷时，带饭一带就是一周的。所谓的菜就是从家里带来的咸菜、盐豆子。若是能炒一炒，就是难得的佳肴了。
我初一放寒假时候，大队终于买了一台电视机。晚上，大家挤在大队部看电视，那个热闹，就甭提了。
待我上初三时，村里有个别人家买了电视机，大家都挤去看，把人家的院子挤得满满当当。
我上小学时候，学校里没有一个戴近视眼镜的。上了初中，班里有一个女生戴近视眼镜，但她成绩并不好，据说是看小人书看近视的。上初二时候，班里新来了物理老师，他看她戴眼镜，误认为她成绩好，喊她回答难题。可很快，他就发现他的“自认为”是错的。
上了初中，我们开始学外语。外语老师一进教室就爱问：What day is today? 我们都很害怕看他，因为我们实在不会回答。有些聪明的同学想出了办法，在书上用汉字来标英语读音，但终于，有同学闹了笑话。What′s your name?
她硬是读成了：我要吃奶母。为此，英语老师禁止我们再用汉语标注，可还是屡禁不止。我还好，在我们换了一个女老师之后，我很快就“入路”了。我的那个老师她姓程。
我的作文好，在小学是出了名了。可到了初中，谁知道我好呀？好在不久，老师就发现了我的作文出色，一个姓单的老师，他问我：你的作文是自己写的吗？我觉得受了屈辱，但还是回答：是的！在他怀疑是抄来的作文后面，他写了这样的评语：景中有人，景中有情，情景交融。
后来，我参加了学校的作文竞赛——说明文《柳树》，我拿了第一名。不久，我的作文《无花果》入选县里编选的作文选。这一下，我可出名了。有一次，校长还特地把我叫到校长室，表扬我呢。
班里有个同学，她家长在供销社上班，她有一双白球鞋，系带子的那种。有一双这样的鞋子成了我的一个小小的梦。
后来，终于借着参加广播操比赛的机会，我从父亲那儿“磨”来了一双白球鞋。我很爱惜这双鞋子，可是，它很娇气，刷了后边上容易有一圈黄渍，我不舍得买白鞋粉。不知是谁发现了，教室里的废弃的粉笔头可以充当鞋粉的。于是，那些粉笔头也就发挥了更大的作用。
那时，还时兴穿带白道的球衣、球裤。上初三时，我也终于有了一身。
三、高中时期
中考时候，我坐在我们县的一所重点中学的一个教室里，当时觉得房间的墙很白，窗户很大，教室显得非常明亮。我想：我要是能考到这个学校就好了。
后来，我竟然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那所梦寐以求的中学。
我上初中时，一学期学费是11元。上了高中，一学期学费是30元。每个月的生活费是18元。
生活条件比初中时候好多了，最起码每顿有热乎的饭菜吃。但是菜难免单调，常常是豆芽、萝卜、白菜之类的菜。偶尔能吃到菜虫，有同学开玩笑说：终于见荤了。包子的馅很少，有幽默的同学说：吃了两里路也没见馅。
高一开学不久，学校组织大合唱比赛。班主任要求我们穿白衬衣、红裙子、肉色长筒丝袜。我借了一双长筒丝袜，那是我第一次穿丝袜。也是在那时我才知道夏天穿凉鞋时也可穿袜子。我原以为穿袜子就是为了保暖。
自打住校，我的手脚就开始冻，尤其是手，常常冻烂。母亲给我织了手套，买了冻伤膏，可是都没用。高二时，父亲给我买了双皮棉鞋，很笨重的那种，有些像男鞋。鞋子穿起来很暖和，那是我第一双皮鞋。
初中时候，家里买了个收音机，我喜欢边做作业边听，什么评书联播、小喇叭等等，我都喜欢听。到了高中，家里买了电唱机，就是大大的圆唱片，一个针慢慢地走。我和弟弟妹妹都很入迷，回家就听歌。印象中常听的有龙飘飘的《成长的岁月》还有《知道不知道》等等。有时去赶集，我们也会买了唱片回家听。
高中的时候，我先后迷过琼瑶、武侠、席慕容。还记得高二时，晚自习，把琼瑶的小说塞在抽屉里低了头偷看。还有一次，我看《笑傲江湖》，因为第二天是周日（那时不是双休，即使是周日，也要在教室上自习），我打了电筒整整看了一夜。
高三时，时间紧张了许多。我们常常要在起床铃响时就到教室自习，放学熄灯后还要点蜡烛看书，直到值班老师来催。
要高考了，为了让我考试时知道时间，一向疼我的姑姑给我买块手表。禁不住想起我们村流传的一件事情：一个人去相亲，借了块表“壮面子”。结果到了女方家，快到中午了，女方家长看他戴了手表，就问：几点了？他看看日头：快到晌午等了。那时手表在农村很少见，而我有了一块手表。
高考时，没有谁的家长送饭，也没有哪位家长等在门口。那时，也不兴什么“戒严”。大家还是睡在闷热的宿舍里，吃着食堂的平常的菜。记得高考第一天，早饭是绿豆稀饭，两个茶叶蛋，一根油条（对我们来说，已经是相当奢侈了）。据说有“预示”100分之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