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暑假的快乐时光
吴长海
在农村孩子的眼里，一年四季中，夏天的童年是最快乐的。
我们小时候最喜欢夏天了。
我们湾是个不大不小的生产队，大约有一百五六十个人口，那时的农村，不像现在这样青壮年都外出打工。那时所有的男女老少都在家里种田种地，早出晚归，每日出工拿工分。虽然我们湾田地不多，只有两百亩左右，但由于那时所有的水田都栽早晚两季稻谷，加上没有任何农业机械和科学种田技术，全靠一双手耕作。所以一年四季总有忙不完的农活要做，不像现在当农人这么闲散自由。
由于有两百多亩水田和旱地要耕种，每个生产队都有不少的水牛要饲养，我们生产队就有十多条大水牛。水牛是那时唯一能帮助农民减轻劳动强度又最听话的生产工具，也是农民最贴心的朋友。而这些水牛都只能是老人和小孩子喂养，大人是正劳力，每天都有劳动生产任务，是不能当专职放牛员的，养一头牛一天只有三个工分。一早一晚，读小学的孩子和老人就上山放牛。农忙时节，半夜三四点钟就要起来放牛。我们湾有十几个放牛的小男孩，而专职放牛员却只有章武爷爷一个，他是在抗日战争时受过伤的残废军人，一条腿被日本鬼子的子弹打穿，生产队为了照顾他，就让他当了专职放牛员。除了他外，我们这些放牛的孩子大多只有八九岁，最大的也只有十二三岁，每逢放暑假后，也是大人们最忙碌的时候，我们这些放牛娃，除了每天早晨要起早床外，等中午用牛的大人收工，我们就去接牛。
中午接牛时，牛一般都在水库里浴水。我们接牛其实是看牛，这个时候的牛一般都不会进食，因为早晨吃着带露水的青草时都吃得很饱很饱，而且不断地在饮水，这个时候根本不饿，而最热的时候，中午水牛是不能进食的，因为这个时候的温度太高了，牛吃了热草就会拉稀生病，这时的水牛格外怕热，巴不得早点收工去水塘里欲水。所以我们这时其实并没有什么事情可做。趁着这个机会，我们一个个欢天喜地地将身上的衣服脱光，然后站在水库边，齐刷刷跳进水里——最开心的时候到来了。
水牛是特别怕热的，它们不像黄牛，黄牛一般不到水塘里欲水，充其量在水里站一站，冷冷脚就能降温，它们的耐热性比水牛强多了，但干活远远不如水牛。水牛力大，黄牛力气比水牛要小很多，犁田也很慢。水牛浴水时，也像我们这些小男孩一样，喜欢到深水里去游玩，这正合我们的意。我们虽然都只有十来岁，但个个都是游泳高手，一个猛子能扎二三十米远，我们骑在牛背上，跟牛一块泡在水里尽情嬉戏疯闹。等玩累玩够了，我们就到只有两三尺深的浅水里摸鱼儿。
白家岭水库有不少的鱼儿虾儿，我们这些小男孩，最喜欢在水里摸鱼摸虾了。虾这东西特别灵活，只要你的手一沾上它的身体它就将屁股猛地一弹，立马就无影无踪了。但有一种小鱼儿就不同，见了人就往你的脚板心或屁股上钻，有时围着脚打转也不走，还不时轻轻啃我们的脚丫子，把我们的脚丫子和屁股撩得痒酥酥的，误把我们当成朋友，根本就没意识到危险的存在，这样当然就非常容易捉住它了。
我们把这种不知死活调皮可爱的小鱼儿叫做“哈巴鱼”，意思是一种很傻很傻的鱼。这种鱼确实很傻，不然它见了人怎么不走反而还围着你的脚打转让你能轻而易举地捉住它呢？
这种哈巴鱼大多只有一两寸长，头大身子大，浑身肉嘟嘟的，而且只有一根刺，这是一种爱静不爱动的鱼，它们一般都只贴着泥巴缓缓游动。因为肉多，吃起来很鲜很嫩，我小时候最喜欢吃哈巴鱼了。
那年的夏天很热，温度极高，大概有三十八九度的样子吧。我和小伙伴们都泡在水里，牛儿在一旁悠闲地打着响鼻，嚼着肚里还没有完全消化的青草，一副很舒服幸福的样子。这时的哈巴鱼们，也成群结队地围着我们的脚边转，我们一边嬉戏一边捉鱼。捉哈巴鱼真是太简单了，我们只需将一双小手挨着泥巴轻轻合拢，就将哈巴鱼捉住了，哈巴鱼在手里也不挣扎，乖乖地躺在小手上。当然了，太小的哈巴鱼我们即使捉到后也要把它放掉，因为太小，捉回家也是糟蹋了，放掉后还可以继续长大。但这种哈巴鱼真的是太傻了，放掉后还是会围着你的脚边转，但我们还是不忍心再捉它。那天只一个多小时工夫，我就捉了几十条哈巴鱼。接牛时我们都提前作了摸鱼准备的，我将哈巴鱼装在带来的竹箩里，又与小伙伴们一道游到深处去了。
白家岭水库除了有很多很多的哈巴鱼外，鲫鱼也特别多。但鲫鱼一般是不到浅水里游玩的，更不会跟在我们的脚边打转。鲫鱼是野生鱼种，没有花钱买鱼苗，生产队没花成本，只要你有本事，水库里的鲫鱼可以随便捉。不像鲤鱼鲢鱼和草鱼，是生产队花钱放养的，那是不能随便捉的，生产队干部知道了，就要没收，轻则批评教育，重则罚款，谁都不敢随便捉这些“家鱼”。捉鲫鱼很不容易，它警惕性非常高，见了人就会跑。但有时运气好，我们也能捉到一些鲫鱼。
一般情况下，只要是水库都有排水的深沟，白家岭水库也有一条大水沟，这条大水沟有一百多米长，一米多深。大水沟在水库靠山坑的侧面，鲫鱼很喜欢到水沟去觅食，水沟里经常有山上的小虫儿掉下来，鲫鱼见了立马就吞进肚里成了美食。我们知道水沟里有鲫鱼，十几个一丝不挂的小男孩，为了避免鲫鱼跑到水库里，先将水沟连着水库的缺口堵住，然后就都去水沟追赶鲫鱼，鲫鱼们被我们追得边跑边跳，我们看到这么多的鲫鱼跳得一两尺高，都兴奋得欢呼雀跃，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在水里拼命奔跑滚打，这时水沟里的水只有两尺来深，一会儿水就被弄得贼浑贼浑了，刚才还活蹦乱跳的鲫鱼们，这时一个个都昏头昏脑，在浑水里晕乎乎的不时翻白张嘴，有时漂在水面一动也不动，这个时候再捉住它就非常容易了。
有时运气好，碰到大鱼群到水沟里，我们每人都能捉十几条大鲫鱼。这些鲫鱼大的有四五两，小的也有一二两。一般来说，每个小孩都能捉到两三碗鲫鱼和哈巴鱼，可以大大改善一下生活。等用牛的大人吃完饭又来犁田后，我们就将泡在水里的牛牵到岸上来，然后提着竹箩，唱着山歌，像一群打了大胜仗的将军一样满载而归……
吴长海：男，笔名周捷，乡镇干部。业余时喜欢读书写作，上世纪80年代初开始发表小说，30多年来已在《故事会》《上海故事》《长江文艺》《中国文化报》《故事家》《广西文学》《佛山文艺》《海南日报》《今古传奇》《雪莲》《芒种》《通俗小说》等300多家报刊发表小小说、散文、诗歌、故事等千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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