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成亮
（一）
游完黄帝陵，下一站就是母亲河黄河壶口瀑布了。
与先前的路相比，去壶口瀑布的路要险得多了，车子在国道上忽高忽低地驶着，不时有运货大卡车从窗外飞过。导游说，这条路也是山西运煤要道，因为路险，每月六七千的薪酬却很难招到司机。因为车技稍稍不灵的就有翻车的危险。前几天，就有一辆车撞了大客车，死伤数人。仿佛是特意为了印证导游的话似的。不久，便有一辆大货车“停”在路边，货车的头与车厢紧贴着，那模样仿佛是一只老猫将头放在肚窝里打盹似的。大概司机拐急弯时过度打了方向所至。好在这辆货车显得很懂事似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故却并没有占道。我们的车子擦着他的身上小心地过去了，生怕惊醒了它似的。我心里不由得叫道“好险”，倘若这辆车再占一点道的话，估计我明天中午自延安赶往西安的火车票就要作废了。
其实，这还不算什么。当车子接近壶口瀑布的那段路才真叫个险呢。汽车几乎是贴着陡峭的山石蜿蜒蛇行。那山石也是突兀的很，仿佛一不小心就要掉下来似的。透过车窗不时看到有道道绳索悬下来，抬眼上望，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石上还有人在作业呢。生怕真的有石滚落下来，我赶忙将脖子缩了回来。导游也再三警告要大家坐着不要起身，说是怕车子失重滚下崖去。其实导游的话并非有意恐吓，我用眼的余光扫了一下右侧：数十米的深崖，看得人有些眩晕。崖谷中还矗立着一排硕大的钢筋水泥柱，石柱上“中铁四局”几个大字赫然在目。不用说，过不了多久，一条新道就会从这里延伸出去。为了使人们能看到最美的风景，四局的工人们常年离家在外，干着天下最累的活儿，过着天下最枯燥的日子。看着崖底正在忙活的人，我心里不由得生出几份敬意来。
走过这段险路，眼前的世界突然变得开阔起来，原来是壶口瀑布快到了。不巧的是今天是个大阴天，虽然只有六点多钟，天色却是阴暗的很。为了使大家能够更好地领略壶口瀑布的壮观，导演临时决定将观瀑时间推到明天早上，并告诉我们晚上到山西去住一宿。
听了导游的话，大家不禁一愣。导游见状忙解释说，陕西与山西以黄河为界，河对面就是山西。山西人凭着丰富的煤炭资源，在对面建了不少宾馆，条件要比山西这边好多了。去对面宾馆住，就是想让大家休息得好点，明天有充沛精力看瀑布。其实，导演所说的宾馆就是窑洞似的几间房子。镂空的格子窗上，贴着各式剪纸，屋前并排吊着一串红灯笼，喜庆而吉祥，别有一番情趣。导游介绍说，这个旅馆是驾摩托车飞越壶口瀑布的黄河小子朱朝晖开的。这话不假，在旅馆的饭厅里，我就看到了正对门口的墙上有一巨幅黄河小子驾车飞越瀑布的照片。看来，黄河小子还真有些经济头脑呢。
吃过晚饭，在屋前拍了一些照片，便息灯上床了，或许是今天有些累了，上床不久，便呼呼进入梦乡了。
（二）
早上醒来时窗外已大亮，看看表，才五点多钟。导游起床的哨子也适时响起。一番洗漱之后，又吃了些早餐，便随车上道了。不久便听到一阵轰鸣声由远而近，不用说，那就是黄河在壶口发出的咆哮了。
壶口瀑布是黄河中游流经秦晋大峡谷时形成的一个天然瀑布，滚滚黄河水至此，300余米宽的洪流骤然被两岸所束缚，上宽下窄，在50米的落差中翻腾倾涌，声势如同在巨大无比的壶中倾出，故名“壶口瀑布”。中国古籍《书·禹贡》曰：“盖河漩涡，如一壶然”，形容可谓妥贴至极矣！壶口瀑布也是仅次于贵州省黄果树瀑布的中国第二大瀑布，瀑面最多时可达3万平方米。春秋水清之时，阳光直射，彩虹随波涛飞舞，景色奇丽，这就是有名的“霓虹通天”。明陈维藩《壶口秋风》诗有“秋风卷起千层浪，晚日迎来万丈红”，可谓真实写照。不巧的是，今天是个阴天，太阳不赏脸，自然也看不到“霓虹通天”的美景了。
尽管没能看到“霓虹通天”，但我却领略了壶口“水底冒烟”的风采。所谓“水底冒烟”，是指黄河入“壶口”处，湍流急下，激起的水雾，腾空而起，恰似从水底冒出的滚滚浓烟，十数里外可望。听导游说壶口雾气的大小与季节、流量有关。冬季河面封冻，瀑布多成冰凌，地表来水减少，壶口流量降至150—500立方米/秒，激浪不大，飞出槽面水雾极少；夏季流量大增，水流溢出深槽，落差甚小，瀑布消失，不易形成升入高空的浓密水雾；春秋两季，流量适中，气温不高，瀑布落差在20米以上，急流飞溅，形成弥漫在空中的水雾，即“水底冒烟”一景。其实，“雾”不仅是“水底冒烟”的始作俑者，也是“霓虹通天”的必备条件。壶口瀑布反复冲击所形成的水雾升腾空中从而使阳光发生折射而形成彩虹。
不过，与飞瀑相比，“霓虹通天”“水底冒烟”只是壶口瀑布的小配饰了。
站在瀑下的石墩上，目睹平地而起的滔天巨浪，耳闻巨大的轰响声，那才叫一个“惊天动地”呢！只有在这里，你才感到黄河母亲发怒时是个什么样子，而伴随着一阵阵巨浪，雨雾也一波波袭来，湿人衣衫，心里顿时感到凉嗖嗖的。
其实，黄河的气势不仅仅是在壶口。沿着壶口向下至孟门，在宽阔的河床上，有一条30至50米宽，10至20米的深槽蜿蜒而下。它是壶口瀑布溯源上移，瀑下深潭随之连续延伸所形成的。如果说壶口腾起的巨瀑似一只龙头的话，那么这道深槽就似长长的龙身了。黄河水从壶口奔涌下泻后，以每秒数千立方米的巨大流量归于此槽，气势甚伟。由于传说它为龙身穿凿，故取名“十里龙槽”，也称“十里龙壕”。
在由龙槽返回结合点的路上，见一陕北老汉端坐在河床上，头扎白巾、手托旱烟袋，雪须飘飘，如龙槽般的紫铜色长脸上布满沧桑，与我想象中的陕北老农形象不谋而合。老农见我也有缘似的招招手，又指指身边的坐垫，那坐垫显然是为与人合影而备的。待我坐定之后，老人又扯嗓吼起了陕北的“信天游”，声音地道浑厚，与瀑声浑然一体，别有一番韵味。
水底冒烟
十里龙槽
陕北老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