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见早年间所购邓散木着作《篆刻学》,此昔时初学篆刻之教本。
想起关于邓散木的轶闻,颇有趣。记录于此。
旧时文人清苦之状,今人不复想见,书法家多有以写市招取润笔补贴家用者。
市招者,店铺牌匾、公司字号也。
沪浙一带旧有两位名家,书法功力了得,然商家需要写市招,皆移步别处,何也?
此二位一曰邓粪翁,一曰钱太希,姓名不善不吉也。
粪翁乃邓散木少壮时狂狷之名号,尝自治闲章,印文曰遗臭万年、海畔逐臭之夫;民国时期,愤世嫉俗,痛骂朝政,肆无忌惮。
之所以取名粪翁,即指权贵钱财如粪土也。或有权贵请书墓碑,豪强请书商铺字号者,央求不署名粪字,邓散木辄大怒,推纸掷笔而去,骂声不绝。
邓散木篆刻功底最为了得,其师从大师赵古泥也。余早年所藏《篆刻学》皆邓散木小楷手书,点画生动、精细美妙,后无来者也。与齐白石有北齐南邓之称。吴昌硕号苦铁,邓粪翁号钝铁。
钱太希,名罕,书法大家。学问有多大?书法大佬级别的沙孟海当年投其门下,可知钱氏学问之大。
罕,少也,故字太希,可。类如岳飞字鹏举。然岳飞字鹏举有正气,若姓钱名罕字太希,亦狂士耳。
钱罕,原本姓名是钱富,后决心靠真本事高品德立世,不去追逐铜臭,故改名钱罕字太希。篆隶行草皆有造诣,有大名。
二人以姓名字号不受俗众待见而宁愿生活清贫,亦不媚俗、不依附权贵,百年后竟一字千金,千古美名。
(钱太希 钱罕先生自用印)
后来文人腰弯虾米,铜臭满身,能不羞死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