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比粥更温柔的了
东坡、剑南皆嗜粥
念予毕生流离红尘
就找不到一个似粥温柔的人
──木心《少年朝食》
很难找到一个比木心先生更懂形容一碗粥的人了。
先生说，女人是粥，男人是饭。因为女人有一种天然的绕指柔情，如一碗不甚灼热的粥，熨帖于心。
不分季节、不分场合，粥在中国人的餐桌上总有着居高不下的曝光率：清粥小菜、小米粥、生滚鱼片粥、咸肉老火粥、潮汕砂锅粥……
不管是第一次离开父母、远走他乡求学务工的独苗儿，漂泊多年、为理想居无定所的精英商人，还是早出晚归、为生计奔走的打工族，当这碗粥流经心尖儿之时，总会泛起层层涟漪……
我们总在食粥这件小小的事上，共话冷暖人生。
清粥小菜，清贫岁月里的一场欢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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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有记载起，食粥就是穷苦人家生活的口粮。
《韩诗外传》记载，北郭先生拒绝做官，选择过他的食粥而安逸的生活。
北宋才子秦观有诗云：“日典春衣非为酒，家贫食粥已多时”，“典春衣”，是为了让一家能吃饭。
清人笔记《檐曝杂记》也收录关于白粥的诗：“一升可作二升用，两日堪为六日粮。”
有人以食粥为苦，也有人以食粥为乐。我的外婆便是。
图片来源于「旧食」
外婆总说，在物质匮乏的40年代，一碗清粥，就像的一场欢腾。那时候连野狼也是饥肠辘辘，不时传来牲灵伤人的消息。家里实在没粮食，外婆的两位哥哥才会去山里挖野菜、番薯。
年纪最小的外婆则去田里捡遗漏的稻穗，每天一点点攒起来，两个月煮一锅米粥一家人分食。
米粒在沸水中不断翻腾，绽成一团团米花，与水渐渐交融在一起，变成脂稠玉浓的白米粥，带着一股天然的清香。趁热喝下，五脏六腑都被清洗了一遍。
所谓幸福，不过是苦中作乐。过去经历的苦楚，都化作一种温柔，抵抗一整个世界。
生滚粥：滚滚红尘中的招魂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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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无辜懵懂的少年，早已长大。我吃饭的地点，也从家里扩展到城市。
繁华城市里繁忙的人们、在路上快速行走的汽车，随着城市的气温不断上升，一直在“翻滚”，使人神经兴奋、官能膨胀。
只是，时间久了，我逐渐发现大厦很高。俯瞰之下，宽敞的街道像是交织的网，让人有种处于迷茫而不自知之感。躲在楼下一家小店里静静围观外面，又是一个巨大的角斗场，令人感到呼吸困难。
于是，我喜欢了生滚粥。它像一个江湖，只是里面没有输，只有赢。
因为将腌好的新鲜鸡肉、鱼肉、猪肉等一次放进翻滚的粥里，鲜肉的香和甜，都会浓缩在细绵白粥里头。喝下去，没有输家，谁都鲜到极致。
图片来源于「玖分风」
要问我最喜欢哪一款粥，我马上想到“艇仔粥”——它满足了我对食物所有的想象。
材料多是鱿鱼、猪皮、花生、鱼肉、萝卜干等南方最普通的材料，却在放进锅里滚制时马上上桌，给人一种亲近感，果腹又暖人心扉......
图片来源于「四季光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