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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陌生女人来信》背后的故事 体味奥地利另一番风情!

时间:2022-04-13 05:3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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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陌生女人来信》背后的故事 体味奥地利另一番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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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清晨,浓翠欲滴的康普河谷,沿河岸蜿蜒的铁轨,自奥匈帝国时代一路驶来的小火车,一百五十年了,从多瑙河边的克莱姆斯古城,到森林区的中世纪重镇霍恩市,没了当年蒸汽机的隆隆声,如今由电池驱动,一节或两节车厢,静默地穿越这四季如画的康普河谷。沿途是看不尽的果园、菜园、花园;数不清的农舍,乡居、别墅。远处近处,有森林高树威仪,右边左边,康普河流水汩汩,不时河岸峭壁巉崖,其间各色野花妖娆,天鹅对对游弋河面,好似一幅十九世纪浪漫派油画长卷。

斯蒂芬·茨威格和芙丽德丽佳的那段爱情,诞生在奥地利美丽的康普河谷。

坐在车厢中,看车窗外列列掠过的美景,手里捧着芙丽德丽佳的回忆录,遥想19的盛夏,也是小满过后,那个日朗无风的清晨,她从维也纳赶回嘎斯小镇,同两个女儿团聚,也是坐在这康普河谷小火车的车厢里,手里捧着一本书,斯蒂芬·茨威格刚翻译出版的诗集,也许同我此时一样,读一段,又忍不住看看车窗外列列退去的美景,再读一段……只是,百年的两头,两个女人,不一样的年纪,更不一样的情怀了。

康普河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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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丽德丽佳当年在火车上读的诗集,是比利时著名诗人埃米尔·韦伦斯的大作《生命的赞歌》,茨威格是诗人的好朋友,刚翻译了诗集,几天前才在维也纳出版发布。就在前一天晚上,新书发布的聚会上,芙丽德丽佳同丈夫遇见了一位共同的朋友,他热情洋溢地向芙丽德丽佳推荐了这本诗集,更是热情洋溢地向她推荐了维也纳文坛新星斯蒂芬·茨威格。芙丽德丽佳接过书,望了望隔桌正朝她看过来的茨威格,两人礼貌地相视一笑。这相视一笑就让她立刻想起在四年前,也是在这样一场盛大热闹的聚会上,她第一次见到斯蒂芬·茨威格的情景。

那时她二十六岁,已经结婚三年,有了两个女儿,婚姻并不美满,丈夫是个贵族公子哥,在奥匈帝国财政部供事,由于生活不规律,健康状况非常不好,经常进出医院和疗养院。那天下午,她从学校下班——她在维也纳德柏林私立中学教授法文和德语文学,就直接去医院看望丈夫,因为晚上还有活动,顺便也想问丈夫要不要同去,维也纳著名喜剧演员吉拉迪终于要离开维也纳,不,终于要离开让他极端害怕的老婆(自从人类有了老婆,也就有了让人怕的老婆,普世现象。)!去柏林发达了!离开之前,作为答谢,他要宴请维也纳文艺界的男女老少!

丈夫并不要与她同去,他要陪一个刚入院的病友,一个十八岁患抑郁症的蓝眼睛少女,他说自己从未见过那样蓝的眼睛。郁闷的芙丽德丽佳只好一个人前往,心想也许宴会上吉拉迪会让她开怀,从而忘掉生活中的不愉快。正巧,宴会上,隔一张桌子,就坐着刚满二十七岁的斯蒂芬·茨威格。吃完饭时,一个好朋友走过来,递给芙丽德丽佳一本小说,热情洋溢地说是维也纳文坛新星斯蒂芬·茨威格的小说,写得真好。也是自那以后,她开始关注他,直到四年后他们再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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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相遇的聚会结束后,芙丽德丽佳和丈夫最后一次一起散步,再一同回到公公家——夏天她带女儿们在嘎斯镇度夏时,丈夫就回父母家去住,在维也纳第八区的科赫街八号,是一幢气宇轩昂的古典大楼。上楼才进门,没曾想她又看见了他,斯蒂芬·茨威格,端着一杯红葡萄酒,站在公公的沙龙大厅中央,在波斯大地毯上,依然年轻的身材,正兴致勃勃地款款而谈,看她进来,稍稍停顿了一下,礼貌地对她点了点头。他在说着什么话题呢?她后来竟想不起了。也许是激动所致,她只记得两人的眼光突然碰撞,浑身仿佛有些触电的感觉,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甚至都没有说话的勇气了。近深夜时回到房间,她把聚会上得的那本诗集仔细地放进小皮箱,准备第二天回嘎斯的路上阅读。原来,斯蒂芬·茨威格是公公的房客。

一大早,心里惦记着两天未见的女儿们,她从维也纳弗朗茨·约瑟夫火车站上了车,在克莱姆斯城的前一站转乘康普河谷的小火车,车上,她掏出茨威格翻译的《生命的赞歌》,读了一段后,抬头看了看车窗外如画的自然风光,想起昨晚与斯蒂芬·茨威格隔桌短暂相望的一笑,想起在公公的沙龙中,他们目光相遇的那个瞬间的心动。康普河谷,你真美丽!我这样猜想那时的芙丽德丽佳,读着诗集里的诗,看着清澈的康普河水,大概感觉自己的心底,也好像也有一条小河在匆匆忙忙底奔涌罢。

嘎斯火车站到她租的房子还有一段路,那原是河边的一家碾坊,度夏旅游业在嘎斯镇兴旺以后,老板就停业改行开了旅馆,一战后旅游业消停了,老板干脆卖了这片地产,一个德国人买下来,开了一家玻璃制品厂,生产水晶灯和镜子,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这家工厂还在,中间有的技术工人曾经为德国奔驰汽车磨制过车窗玻璃。那一片房子刚好在马路和康普河之间,前后都有花圃,此时正是玫瑰花盛开的季节,芙丽德丽佳匆匆走过玫瑰,再匆匆进了家门,抱了抱两个跑过来迎接她的小女孩,就去了书房,她决定要立刻给茨威格写一封信。这,或许这是茨威格后来写《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的灵感?

坐下来,还没动笔,她的脸已经泛起红晕,有些发热,她发现自己忘记脱掉外套,身体仿佛又像是轻微触电,有些颤抖。还好,房间里没有外人,佣人带着女孩们正准备要去河边游泳场。嘎斯小镇的康普河天然游泳场,进入夏季,几乎是大人和孩子的天堂,每天热闹非凡。

嘎斯小镇(Gars am Kamp)

铺开信纸,居然哗哗哗笔下如涌泉,写了好多才想起要说:“……我相信,您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这封信,更何况信的内容。我写这封信,也不是为了一定要得到您的答复,当然,如果能够收到您的回信,我将万分地高兴。或许您正好处于某种愉悦的情状,想写几行字呢——那就请用这个地址吧:玛丽亚·芙丽德丽佳·冯·温特尼茨,玫瑰城堡镇邮局”

玫瑰城堡

玫瑰城堡镇是嘎斯镇的邻居,因为有一个大贵族的城堡——玫瑰城堡今天依然驰名欧洲,康普河谷中为数不多的奥匈帝国邮局有一个就落户在此,方圆几个村镇的邮件都在这儿集中,而且,斯蒂芬·茨威格给玛丽亚·芙丽德丽佳·冯·温特尼茨的回信也很快到了玫瑰城堡邮局。令她无限欣慰的是,在信中,他首先感激她记得四年前的相遇,然后调侃最近见面的微笑,以及那天晚上没来得及同她说话的遗憾,总之,他希望他能够尽快地见到她,他说他很想听她说话的声音,又说此时他正准备去比利时,去看望他的好友埃米尔·韦伦斯,向他报告他的诗集在维也纳引起轰动,最后问她要不要在他出发之前他们就见一面?不要罢,韦伦斯毕竟是诺贝尔文学奖获提名者呢!您先去看望伟大的诗人罢。芙丽德丽佳在第一次勇敢之后有些含蓄或矜持起来。

不,我们还是尽快见面罢!茨威格有些催促地提议。这让她想起自己前不久写过的一首诗《等待》,在嘎斯小镇度夏唯一的烦恼是焦灼的等待,等待玫瑰城堡邮局的邮件!现在这等待变得愈加焦灼。她很明明白白地确定:自己已经不能自已地开始思念他,很紧迫地思念。所以第二封信寄出后,她就拿起了电话,理由很简单:“我也想听到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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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中人不乏斯文的赞美,恋爱中人更有谦卑的恭维,茨威格和芙丽德丽佳很快变成无话不谈的至交,但两人写信依然以“尊敬的博士先生”和“尊贵的夫人”开头,两厢并不是虚情假意的恭维,芙丽德丽佳说记得茨威格的眼睛有着深沉的蓝色;茨威格说“尊贵的夫人有最柔和、最清亮的嗓音,”在一封商量见面的信的结尾,芙丽德丽佳甚至这样表白自己的崇拜之情:“尊敬的博士先生,在您面前,我甚至缺乏存在的勇气”。读者,您觉得如何呢?您想起来了吗?中国古人关于两性关系的一个成语,那说的是真好:相敬如宾。相敬如宾才能够持久,相敬如宾 才能够经远。

茨威格的比利时之行一再推迟,但他建议他俩先见面也没有结果,直到夏季过完,茨威格从比利时又回到维也纳,芙丽德丽佳带着女儿从嘎斯小镇也回到了维也纳的德柏林区(维也纳曾经的贵族区),两人依然写信加电话维持相互思念。芙丽德丽佳觉得请茨威格来她在德柏林的家不合风俗,应茨威格之邀同他去自然中散步,她还是个未离婚的女人,怕人见了会惹出风言风语,茨威格甚至提议她回到她公公的大房子同他见面!时间蹉跎,直到九月将尽,两人才终于单独见面了,很私密,但很尽兴。茨威格在日记中这样写:“这是一个情感温柔、性格敏感的高贵女性,她的温柔和细腻人中罕见,她灵魂中有着巨大的力量,使她在无比温柔的同时,又给人高大坚实的感觉。”

同年十一月,茨威格的剧作《海边的房子》在维也纳首演,汉堡《海外消息报》向芙丽德丽佳的公公约稿一篇剧评,老人已经知道媳妇热衷茨威格,就主动把这篇评论让芙丽德丽佳来完成,不用说,这是一篇热情洋溢的剧评,对两人的关系是一个巨大的促进。两人相互的好感也与日俱增,关系逐渐公开化,终于用“你”来称呼对方了。但是,想更一步接近,双方感到还是障碍重重。奥地利是天主教国家,离婚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有非人为的障碍和原因。朋友圈子里也渐渐风言风语,两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那就离开吧,暂时离开维也纳,让一切重新归于风平浪静。芙丽德丽佳跟丈夫提出离婚之后,就带着孩子去了南提洛尔的墨郎,茨威格则去了巴黎,他有一个情人在那边,为了芙丽德丽佳,他需要了断巴黎的这段情缘。另外,为了两人的长远的未来,他们也需要等待,等待是两人那时唯一的选择。不过,虽然他们人在两地,但书信来往却更加地频繁,因为两颗相互渴望的灵魂已经知道,他们属于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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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到站嘎斯,我合起书下了车,站定后放眼望去,觉得周遭还是当年的景致,没什么穿越的感觉,山顶城堡和教堂依旧,康普河两岸的绿树依然阴翳,草木蓊郁,河中天鹅和其他水鸟依旧游弋,哦,是哪家的推草机在轰鸣?那声音,可比火车过时更加地响。往家走着,忽然想说,芙丽德丽佳,你若再来康普河边的嘎斯,读着茨威格翻译的韦伦斯的《生命的赞歌》,你还是会不能自已地思念茨威格。不过,那只是你生命中的一页罢了。你等待八年终于同他连理,十九年的缘分之后劳燕分飞,他为了女秘书离你而去,后来为了解脱世间痛苦,又饮毒双亡,这又何尝不是命运的安排呢,或是更好的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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