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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湾航道的主要航标:硇洲灯塔

时间:2020-04-28 16:1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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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湾航道的主要航标:硇洲灯塔

一、硇洲灯塔的海事功能

硇洲一岛孤悬海外,扼守雷州半岛以东海域,随着近代广州湾租借地开辟为自由贸易港,其在海洋航线上的重要性愈加凸显。硇洲灯塔坐落于硇洲岛中东部的孟岗村委会上岭村马鞍山,至今仍是南海的重要航标。

硇洲灯塔,约1905年。来源:网络

硇洲岛的古史难以稽考,南宋末年元兵南下,相传宋端宗赵昰和帝昺在陆秀夫等大臣拥立下曾避走硇洲,留下宋皇井和翔龙书院等遗迹。清代硇洲在行政上隶属于高州府吴川县,道光《广东通志》如此记述硇洲岛:

硇洲孤悬海中,东边怪石浮沉数十里,难以泊舟。西边多石,通舟往来。南北亦多石,可以泊舟其间。桑麻闾井,自成一区。哨舶台汛,声势相连。俨如一城矣。[1]

明清以来硇洲为海防要地,清初迁海复界后,为拱卫高雷和清剿海盗,康熙四十三年(1704)置硇洲营,设都司守备驻防,率千总一员,防淡水讯,头司、二司、三司把总各一员。[2]雍正八年,清政府恢复了明正统所设的硇洲镇巡检司,建巡检司署。[3]

在20世纪以前以帆船为主时代,中国民众主要使用自然标志和望台、土堆、石刻等作为引航标志。鸦片战争后,清政府一些官员和地方士绅受西方影响,意识到引航设施之必要,开始筹建具照明功能的灯塔。[4]硇洲灯塔所在马鞍山上,曾有一座石塔,据光绪《高州府志》记载,该石塔为元大德年间乡民谭伯裘所建,久已废弃。并附有元代刘耿阳诗:卓耸奇观障碧川,势吞宝丽与云连。几来高处抬头望,撑起高凉半壁天。以及清代吴士彬诗:古塔凌霄起,登临据马鞍。海山自苍莽,风露亦高寒。[5]

随着近代帝国主义的崛起,19世纪80年代起法国在远东采取新的扩张政策,积极扶持本国航运企业经营北部湾和南中国海的航运业务,1900年前后达到高峰。如Auguste Raphael Marty创办航运公司Compagnie de navigation Tonkinoise得到法国政府大力支持,是海防—北海—海口—香港航线的主要经营者之一,与华商、德商竞争。[6]位于繁忙航线上的硇洲岛颇具战略价值,有建造航标设施的必要。

硇洲灯塔之建造与法国的殖民扩张紧密相关,法国以中国西南和环北部湾为势力范围,控制航路是为其攫取和巩固利益所服务。而雷州半岛扼守法国势力范围的海上交通,故法国人有意改善和控制相关航道。法国人动议琼海关于1892-1894年间在琼州海峡以北的徐闻角尾建造灯塔,1894年在海南岛北部建造临高灯塔和秀英灯塔,三座灯塔均由海关洋员管理。太平洋战争爆发以前,香港—广州湾—海口—北海—海防的航线往来频密,在该航线上的航标管理,无疑强化了法国人的影响力,客观上有利于各地通商联系。作为华南航线中的重要航标,以及驶入广州湾航道的第一处灯塔,硇洲被标记在海图、旅行指南等多种航海资料上,如在一本19出版的中国南方和东南亚法文旅行指南中,硇洲灯塔和硇洲岛被记录在广州湾与海口的航线上,[7]以便各国船舶了解。

1898年法国以“租借”为名入侵广州湾,法国海军在农历六月初七已登陆硇洲,占领淡水炮台。[8]在《谨将吴川县拆开硇洲巡检单报各款照缮清折呈电》中,地方官员向上级报告法国人“在北港庄屋村起造石塔以便广州湾轮船进至认识,免其触礁搁浅……在南港起造石塔,是毁拆民房石料所造……在南岭村后,又起石塔一所。”[9]这些石塔当为法军入侵初期的临时引航设施,在日后被硇洲灯塔和其他灯标取代。

1899年中法两国互订《广州湾租界条约》,第四款规定“又在各岛及沿岸,法国应起造灯塔,设立标记、浮椿等,以便行船,并总设整齐各善事,以利来往行船,以资保护。”[10]在广州湾主航道沿岸,法当局除了在入口处建造硇洲灯塔,还在航道沿线的东海岛蔚律港沙尾、东头山岛、南三岛东南、麻斜、霞海和沙湾等处建造灯桩(燃火照明),从而建立了较完善的航标系统。船舶进入租借地内麻斜、西营(Fort-Bayard)和赤坎三处城区,一般需从外海经硇洲岛向西驶入东海岛与南三岛之间的广州湾航道,继而北上,再停泊麻斜海两岸的海湾腹地。该航道较为曲折漫长,且多有礁石,为了保障船舶尤其是大型蒸汽轮船的通航安全,吸引各国船舶驶入广州湾,设置航标设施以管理和引导水上交通,自然是法国当局的当务之急。

广州湾航道图,右下方为硇洲岛,1931年。

来源:《法国在广州湾》

二、硇洲灯塔的建造过程

硇洲灯塔坐标为北纬220°54"04.8"N,东经110°36"22"。塔高19.2米,加上其马鞍山顶的高度83.8米,灯高为海拔103米,射程26海里。硇洲灯塔结构由下至上可分为三部分:方形底座、圆锥形塔身、笼形灯室。底座底边长约6.82米,顶边长5.68米,高5.40米;塔身由13层石砖环砌而成,通高10.369米,最大径5.35米;灯室高1.95米,底部圆周长11米,平台周围设1米高的铁栏杆。塔身内部,有一条直径52厘米的圆柱塔心。圆柱右向是68块厚约17厘米的扇形心石叠砌而成的石阶,围绕圆柱逆时针盘旋而上,直抵灯塔内壁,再由斜铁梯登上灯室。灯塔石材主要取自岛上的玄武岩(俗称麻石),灯塔内壁与外层石砖以榫槽相接,层层齿合,间隙极细,体现了建造者的高超工艺。硇洲灯塔由法国官员招募中国工匠和工人进行施工,彼时岛上流传一首雷州话民谣:“大法国,做灯楼,招屋广裕做工头……”[11]

在灯室内,安放着一台由139条弧形水晶三棱镜片和两面凸透镜组成的双抛物面“牛眼透镜”,该水晶镜片已无厂家专门生产。今天的硇洲灯塔实现了器械自动化,每当夜幕降下,电灯泡亮起,通过镜片折射汇集成强大的水平光束,灯座底盘每12秒自动旋转一周,使灯光投射四方。

水晶磨镜,。阮宇冰摄

关于硇洲灯塔的始建年份,历来以1899年之说为误,这是根据硇洲灯塔底座的法文石碑判断。该石碑上半部分“REPERE DE NIVEAU”意为“水平仪标志”,下半部分“+16.05 dH dessus des plus BM Surprise 1899”中的1899,可能是为了纪念法国远东舰队炮舰袭击号(La Surprise)1899年曾参与硇洲岛上若干行动,而非表示当年已开始建造灯塔。而且据当地民众介绍,这块石碑原在灯塔附近,并非灯塔的一部分,若干年前才被嵌入灯塔基座。

笔者认为,硇洲灯塔的兴建不早于1902年。曾于1900年视察广州湾的法属印度支那总督保罗·杜美撰写的《印度支那的状况(1897-1901)》报告中,“广州湾航道的照明和灯标系统”一节介绍了1900年3月批准动工的灯标系统的进展情况。文中记载当时法当局在航道沿线设置了若干小型信号灯,其中包括硇洲岛西南部的锚地岸边和对岸东海岛的山丘,以便船舶停泊和通行。该节的最后提及,“硇洲灯塔的修建计划将会在短期内进行招标”。[12]这份报告所记述的内容止于1901年,并于1902年出版,因此我们有理由相信硇洲灯塔很可能是在1902年动工建设。另外,在几张约摄于1902年的照片中可以看见:数米高的石塔遗迹尚存,身穿白衣的法国官员骑马视察硇洲灯塔施工现场。

工人在硇洲石塔遗迹,约1902年。来源:网络

法国官员视察,约1902年。来源:网络

三、硇洲灯塔的管理维护

硇洲灯塔的建造历时两年,1904年竣工投入使用,硇洲“灯塔守卫”(gardien de phare)一职首次记载在当年出版的《印度支那年鉴》[13]中,当年的守卫名为M.Coffec。这份年鉴以6页的篇幅介绍了广州湾租借地的人口、机构设置和官员职务等情况,其中“第三区”(Troisième Circonscription)即今东海岛、硇洲岛。1904年该区共有4名法国人,4名越南人和61827名中国人,区长官驻在淡水(今硇洲镇),并驻有俗称蓝带兵的警卫军(Garde Indigène)若干,还设置混合法庭(Tribunal Mixte)。

广州湾法当局和法属印度支那当局重视硇洲灯塔的管理和维护。1907年的《印度支那年鉴》记载,硇洲灯塔隶属“东京海事分区”(Circonscription du Service Martime du Tonkin)[14],灯塔守卫转由Coat Jules担任。19的《印度支那年鉴》中,Coat的头衔变为“灯塔长官”(maître de phare),同一时期还有一位名为Héry Jean的守卫,似可说明硇洲灯塔管理人员编制增加。到了19,Héry Jean已是灯塔长官。由此可见,法当局一直派员常驻灯塔。

灯塔的作用亦不仅限于照明导航,其后更具备了通讯和气象观测职能。1927年的印度支那政府报告提及,1925年12月硇洲灯塔设置了无线电台[15];1931-1932年度的《印度支那气象服务年度报告》中记载,西营设有二级信号台,硇洲灯塔亦附设台站,皆统属于河内的东法天文台。[16]曾在广州湾任职的军官阿尔弗烈德·博南格在1931年出版的《法国在广州湾》中记述,淡水与硇洲灯塔有电话线路相连;硇洲可通过无线电与西营(Fort-Bayard)邮电局联络,西营邮电局有助于海上商业交通及沿海气象与信号安全,能够传输往来印度支那和海南的无线电通信,并与香港、澳门等地联络。[17]二战期间法国本土沦陷,1940年6月18日戴高乐将军在伦敦发表《告法国人民书》,呼吁法国本土和海外殖民地的军民一致抵抗法西斯,这一广播正是通过硇洲灯塔的电台转到西营城区,起到鼓舞人心的作用,促使当地一些法国官吏和军官响应号召。[18]

《广州湾租界条约》第五款规定:“法国可以立定章程,并征收灯、船各钞,以为修造灯椿各项工程之费。”据19的广州湾财政报告,当年法当局“灯塔和锚地停泊税”收入610.00皮阿斯特。[19]而在1930年,单单支付给硇洲灯塔雇员的薪金已达1313.56皮阿斯特[20],尚未包含维修费及其他费用。广州湾时期硇洲岛的公路主要有两条,分别是淡水通往灯塔的东西向公路,以及这条公路中部通往北港的南北向公路。从上述资料可以看出,硇洲灯塔虽在广州湾租借地内,却与印度支那有着多项紧密的业务联系,受印度支那和广州湾两级政府的统辖管理,当局对灯塔的投入所费不少,以维持硇洲灯塔及其附属设施的航行交通和通讯联络功能。

红框为硇洲灯塔,Carte du territoire de Kouang-Tchéou-Wan局部,1935年。

来源:法国国家馆http://gallica.bnf.fr/

仅靠一两名法国人不足以维持硇洲灯塔的运作,早期的硇洲灯塔采用链条传动和煤油灯发光,需要人员彻夜值守。在硇洲当地老人的记忆中,灯塔雇佣了岛民。许德权生于19,其父许庆春曾担任淡水公局“局头”(公局长)。许德权回忆有三四个本地人受雇帮硇洲灯塔的法国人点灯,傍晚六七点时点亮煤油灯。[21]生于1932年的陆盛从小到硇洲读小学,他如此回忆:

那时灯塔是不能随便进去的,如果随便进入,法国鬼有枪会打死你的。守灯塔的法国人有三十多岁了,长得很高大,看到都怕他。他的老婆也是法国人,他们共生了六、七个小孩。他们两夫妻负责管理灯塔,守灯塔有请本地人帮忙点火。[22]

据方志强《硇洲灯塔》一文,有一名法国人负责灯塔的全面管理,两名越南人管理无线电台和收发电报,有三批岛民参加过点灯:分别是上园村周玉英;上岭村梁世杰和陈屋村陈培占;上岭村梁祝成、梁祝海、梁世杰。点灯工人每月工资为22至25西纸(印度支那元,引者注),每晚分三个工班,每班1人。[23]

1945年抗战胜利后,国民政府接收广州湾,硇洲灯塔收归雷州关管理。1950年2月,雷州关改名湛江海关,灯塔由湛江海关代管。1952年,硇洲灯塔移交广州航道局管理,1954年又移交给南海舰队管理。1982年至今,硇洲灯塔交由广东海事局湛江航标处管理,今设硇洲差分台。灯塔除其发光系统几经改造外,石质塔身基本保持原貌。

硇洲灯塔是一座极具历史价值、科学价值、工艺价值和实用价值的石构航标灯塔,自建成起一直服务至今,是目前世界上仅存的两处水晶片凸透镜水银底座灯具塔之一。它的光照射程覆盖了硇洲岛周边海域,有效地为驶经附近航线的各地船舶指引方向。1996年硇洲灯塔被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这座百年建筑堪称广州湾历史和海洋文明史的重要见证。

硇洲灯塔,。阮宇冰摄

注释

[1]阮元修,陈昌奇等纂:道光《广东通志》卷127.

[2]杨霁修,陈兰彬纂:光绪《高州府志》卷17.

[3]穆彰阿纂修:嘉庆《大清一统志》卷449.

[4]李芳:《晚清灯塔建设与管理》,华中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5]杨霁修,陈兰彬纂.:光绪《高州府志》卷12.

[6] Bert Becker. France and the Gulf of Tonkin Region: Shipping Markets and Political Interventions in South China in the 1890s,Cross-Currents: East Asian History and Culture Review.v. 4 n. 2.560-600.

[7] Madrolle Claudius. Chine du Sud. Java. Japon(2eédition), Paris:Librairie Hachette, 1916.58.

[8]《明清档案大清德宗景帝实录》,光绪二十四年六月电报档。[9]苏宪章编著:《湛江人民抗法史料选编(1898-1899)》,中国科学文化出版社,,第106页.

[9]苏宪章编著:《湛江人民抗法史料选编(1898-1899)》,中国科学文化出版社,,第80-81页.

[10]王铁涯编:《中外旧约章汇编》第1册,三联书店出版社,1957年,第929-930页.

[11]方志强:《硇洲灯塔》,《湛江文史》第七辑,1988年,第184-185页.

[12]PaulDoumer. Situtation de l’Indo-chine(1897-1901), Hanoi:Imprimeur-Editeur,1902. 214-215.

[13]Gouvernment Genéral de l’Indochine.Annuaire général de l"Indo-Chine(1904), Hanoi:Imprimerie d’Extereme-Oreint, 1904.

[14]Gouvernment Genéral de l’Indochine.Annuaire général de l"Indo-Chine(1907), Hanoi:Imprimerie d’Extereme-Oreint, 1907.

[15]Gouvernment Genéral de l’Indochine.Rapports au Conseil de gouvernementt général de l"Indo-Chine(1927), Hanoi:Imprimerie d’Extereme-Oreint, 1927.

[16]Gouvernment Genéral de l’Indochine.Rapports au Conseil de gouvernement général de l"Indo-Chine(1933), Hanoi:Imprimerie d’Extereme-Oreint, 1933.

[17]Alfred Bonningue. La France à Kouang Tchéou Wan, paris: Éditions Bergre Levrault,1931.

[18]据法国友人Jean-Marc Nicol忆述,其父亲彼时正在广州湾西营任军医。

[19]Gouvernment Genéral de l’pte administratif du budget local du territoire de Kouang-Tchéou-Wan:exercice 1922, Hanoi:Imprimerie d’Extereme-Oreint, 1923.

[20]Gouvernment Genéral de l’pte administratif du budget local du territoire de Kouang-Tchéou-Wan:exercice 1930, Hanoi:Imprimerie d’Extereme-Oreint, 1931.

[21]许德权口述访谈,卢茵整理,2月,硇洲镇.

[22]陆盛口述访谈,游文意整理,2月,硇洲镇.

[23]方志强:《硇洲灯塔》,《湛江文史》第七辑,1988年,第186页.

本文原载《新中国成立以来湛江文史资料选编》第七册《文化建设(下)》,现略作修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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