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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祖师》中的薛洋和晓星尘的经历,完全可以用这两句话来概括:最可悲不过那好人心中的天下苍生,最可怜不过那恶人心中的一点柔情。
薛洋,栎阳常氏灭门案的元凶,巧舌如簧,手段毒辣,但凡让他有一丝不舒服的人,最后都会被他收拾,且往往付出惨痛的代价。
晓星尘,性若蒲苇,心若磐石,世人赞其“明月清风”。他心怀救世之志出山入世,一尾拂尘,一把长剑,名动天下。
这两个心性完全不同的人,本该毫无交集,走完属于自己的人生道路,但阴差阳错的相遇使两人的人生轨迹发生改变。在错误的时间相遇,对薛洋和晓星尘而言,都是一种折磨。
先来说说明月清风晓星尘吧。晓星尘是我在魔道中最心疼的人物之一,他所做的一切,只因心中有义,不会强出头,没有英雄病,一切皆出自真心。然而到最后,却以一把霜华剑了结此生。
十七岁,在人生中最美的年纪里,晓星尘选择出山,负霜华,行世路,除魔奸邪。许是少年心性,初生牛犊不怕虎,晓道长并未听从师父抱山散人的忠告,对他来说,只要心怀正义与善意,大多数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十七岁的少年,最不缺的便是对未来的信心。
因栎阳常氏的灭门案,晓星尘横跨三省捉拿凶手薛洋,本以为只是尽他所能帮助常家,殊不知是祸端的开始。此前,晓星尘大概从未体会过自己的一番心意遭到践踏,所有的努力付之东流的感受吧。因为在单纯善良的晓星尘眼里,做错了事理应受到惩罚,更何况是灭人满门罪大恶极之事。但是最后,薛洋并没有因此付出代价,受害者反而迫于压力闭口不提。
这时的道长才知道,原来一片正义之心到了家族野心这里,真是脆弱地不堪一击。帮常氏伸冤不成,反倒惹得自己一身脏。薛洋为报复晓星尘,屠了道长挚友宋岚的白雪观,毒瞎其双眼。道长无奈,求师傅将自己的双眼还给宋子琛,从此消失。
以惩恶扬善为己任的晓星尘在经历一系列事情后,突然有一丝迷茫。他不知这世间的规则,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在的地方,就有野心,就有强权。本是抱以最大的善意去拥抱这世间,但是晓道长呀,不是人人都似宋子琛这般君子呀,还有像薛洋这样的人。
我想,道长离开宋岚,远离常氏,内心应该是惆怅和悲痛的,可能还会对这所谓美好的世间多了一分质疑。但他因此会放弃自己的“志”吗?显然不会。如果放弃,那么晓星尘便不会在消失的这几年间除魔奸邪,为村民除害;如果放弃,他根本不会在自己双眼看不见的情况下,执意救一位身受重伤的陌生人。
我们的晓星尘道长,仍对这世间、对这世间上的人抱有期待呀。可惜现实毫不留情地给予他致命一击。
救人本身并没有错,而薛洋起先也正是利用晓星尘的善心,自愿被他救下,被他照料。试想,如果你在无意间救了一位敌人,且他曾经伤害过你最亲近的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我想,就如同晓星尘道长所言的“恶心”吧。我无法确定如果道长当初知道倒在草丛中的人是薛洋,他是否还会出手救治。其实这也并不重要,真正让晓星尘恶心的,是薛洋的玩弄,是薛洋的践踏。最终,薛洋逼死了明月清风晓星尘。
薛洋这一生,就只有晓星尘一人待他好,只有他一人会每天给他送糖。对于薛洋来说,自己找糖的路已经走太久了,突然有一天,他的生命中出现了一个能给他送糖的人,对他好,对他笑。如果可以,薛洋应该会一直隐瞒自己的身份,只因他享受吃糖的快乐,享受和晓星尘在一起的日子。
他原本是想骗晓星尘,但最终把自己也骗了进去。晓星尘自刎,薛洋那一瞬间的悲伤和眼角的红痕,是无论如何都骗不了人的。
一步错,步步错。他逼死这世间唯一对他好的人,逼死了唯一会给他送糖的人。晓星尘死后,从此,薛洋就真的独自一人。
薛洋喜欢晓星尘吗?
掌心里握着的那颗发黑的糖,
跪下来求魏婴帮他复原七零八碎的魂魄,
常萍被剜去的双眼,
晓星尘自刎后平静地等他归来。
薛洋用自己的方式,对待那唯一对他好的人。可是,薛洋其实根本不在乎晓星尘痛不痛吧,他更在乎晓星尘存不存在。他的感情太过复杂,我无法判断他到底是怎样看待晓星尘的,他对晓星尘到底抱着怎样的一种心态。是享受吗,是享受这个人对他的好吗?
在我看来,薛洋有三错。
一错,错在玩弄。
薛洋最大的不该,就是玩弄晓星尘最珍视的东西——善。
欺负道长眼盲,利用道长的善,让他杀死义城的活人,让他亲手杀了宋子琛道长。
好玩吗?好玩。
将仇人当作好友,善意被人践踏,双手沾满无辜之人的鲜血,这些足以摧毁晓星尘脆弱的心,致其崩溃而死。
这是喜欢一个人的方式吗?随意践踏别人最珍贵的东西,是喜欢一个人该有的行为吗?所以我说他并不在乎晓星尘,不在乎他的伤,不在乎他的痛,只要他在身边就好。
二错,错在占有。
薛洋既腹黑又占有欲爆棚。他对宋岚其实是有些嫉妒的,嫉妒晓星尘剜目护宋岚周全。他用言语刺激他,似乎在谴责他对宋岚的柔情,对自己的无情。
晓星尘死后,他明知对方最恨的人是自己,但是仍然占有了他的霜华剑,占有了他的魂魄,宁占为己有,也不愿放其安息。
三错,错在盲目。
薛洋固执地用全城人的性命,换晓星尘复活的可能,纵使他知道这样做毫无意义,依然盲目屠城。为了晓星尘,他剜了常萍的双眼,可是他从不曾想过,让晓星尘双目失明的罪魁祸首,就是薛洋他自己啊。
薛洋是可怜,儿时无端遭受暴打,左手手骨全碎,小指被碾成血泥,在市井乡野摸爬滚打长大。可是,他确实做错了,且大错特错,不可饶恕。这些错误,并不能用悲惨的童年弥补。
我说薛洋最大的遗憾,是在错误的时间遇见了晓星尘。那什么是正确的时间呢?我想,要是在他七岁那年,被常慈安哄骗去送信之时,能有一个人拉住他,告诉他那是一个骗局,该有多好啊。
我不能确定,如果当初薛洋没有遇见戏弄他的常慈安,如果他的小指没断,那他是否不会成长为一个随心所欲、个性残忍之人。但我想,如果他能遇见晓星尘,能够有一个知心的、对他好的朋友陪伴着他,那么他是不是也可以成为一个单纯善良、内心正义的人呢。
可是没有这么多如果。
最可悲不过好人心中的天下苍生,最可怜不过恶人心中的一点柔情。
晓星尘道长心里装着天下,装着最大最深你的善意,可是最后,他带着最无法承受的悲痛离世。薛洋,灭门常氏,逼死晓星尘,杀害相处两年的阿菁,每一条都仿佛在痛斥他的作恶多端。那么他心中的那点柔情给了谁呢?——晓星尘。可惜,他亲手摧毁了内心的一点柔情,自此以后,心再无柔软之说。
一正一邪,薛洋在错误的时间与晓星尘相遇,注定殊途不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