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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往事:扒车回家

时间:2024-02-06 18:5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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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往事:扒车回家

知青年月,不知道是没有钱还是图省钱,总是扒车回家,他们到了火车站见到啥车上啥车,不论货车客车,只要能够回家。

打开尘封的记忆,看到这么一页,那是一九六九年冬我的一次回家。

那天,我从生产队走过必走的十里路到了留凤关,在这里乘车至凤县(双石铺)再乘火车去西安。那时每天只有一班公交车从汉中至双石铺,到达留凤关的时间在下午两点左右。路上还有汉运司或宝运司的卡车通过,基本是拉木料或运货物的卡车,多为解放牌大卡车,我们经常上这种车。。

我在路口等待过往的车辆,见到卡车就招手,有的停,有的不停,有的拉有的不拉。一辆卡车停下了,司机挺热情的问我是不是知青,我说是。他说上车上车。我就上了卡车大厢。上大厢是常有的事,我觉得非常正常。

卡车越过酒奠梁,来到了双石铺历经一小时余。一路上盘山公路曲折漫延甚是壮观,群山迭嶂四野风光尽收眼底。

我跳下卡车准备进站时看见司机仓里下来一个女子,司机说哎哎哎,等一下。我站住听他说,他让我把这个女子送到宝鸡。他说你是知青我相信你能把她送回宝鸡。说完司机就开车走了。

我看看这女子,十七八岁也就是知青的年龄,寻常的长相没有特点只是微胖,个头一般。她不作声,面带愁虑,似乎有啥心思还是受了挫伤,反正是精神萎靡神情不安。我说走吧,进站去。她总是不吭声,我走哪里她跟到哪里。

当年去宝鸡方向的客车很少,半夜才过来242。242是成都方向过来的,去时是241。我们在候车室等到深夜也没有合适的车。双石铺是小站,过往货车也很少停滞。

一辆货车犹似一条乌龙,闪亮着车头上的一条光柱,随着轰隆轰隆的响声夹杂着咯吱咯吱铁器声缓缓进站。它停了。我说扒货车吧,一般货车肯定会停宝鸡站。女子不吭声,我起身走向车站外,她也默默的跟着我走。我们上了一节闷罐子车厢,里面有稻草,有动物的臭骚味却没有人。我蹲坐在一旁,她坐对面。我想拉上车门却拉不动,车就开了。

漆黑的车厢不见五指。我们没有说话,因为说话也听不清楚,再说她根本就不说话。陪伴我们的只是哒哒哒哒的铁轨结头处与车轮的接触声。随密随稀,表示着火车的速度。

货车在一个小站停下,好像是秦岭站。听到有检道工用小铁锤敲打火车轮子的声音。突然一道手电光射进车厢。检道工看到我们两人蹲在货车厢,问是知青吧?走走走,到后面首车去,那里暖和。我们跟他来到火车的最后一节车厢,是列检人员的工作室也是休息室。我很感激这位列检工,也许他家也有知青,也许他就是同情知青,总的来说,他是帮助了我们。

首车里没有闲人,只有那个工人他坐在首车前面的一个小桌旁登记着甚么,这是他的工作。首车中间有一个火炉加满钢炭冒出蓝色的火焰。两条木椅我们一人一条,她还是不做声。我兜里有两块干饼分给她一半,她拿到手里不吃也不说声谢谢。

到宝鸡站了,她似乎活过神来,说谢谢我一路送她回到宝鸡,还说她家住宝鸡市金台区哪里哪里让我去玩,说了她的姓名,我早已遗忘。

她下车了,我一直坐到西安东站,西安东站是货车站,货车将在那里编组后再走。

知青扒货车回家是寻常的事但也有出了事故的,我儿时同学的哥哥就是扒乘平板货车,待火车剎车导致跌落车下丧命。还有一个是外校学生,他站在货车的木料堆上被高压电击落而损命。扒乘货车是危险的,但是知青们毅然而然的会扒车回家。

近五十年过去了,想起我扒车回家的事也有好多好多次了,记忆犹深者也就是这么一次。

那个时候,也许兜里没钱,也许是为了省钱,也许是客车极少,也许是为赶时间而扒车回家,货运列车总是首选。

.2.15

第一次喝醉

愚夫善酒,勿须佐餐,青盐一颗,饮酒半斤。酒过三巡,泼墨洒青,腕如龙蛇,落纸云烟。

曾记得第一次喝醉,即追溯于1969年盛夏。

1969年的盛夏是我们上山下乡第二年的夏天。记得是我们凤县三岔公社,石山坪大队,高坡子一队的村民杨种水家为女儿莲儿迎进上门女婿所办的酒宴,酒宴如同娶亲大宴,热闹非凡。我们知青也被邀请入席,好像我还给新人写了喜联。

席间,各位远到而来的亲友们翻山越岭来到杨家祝贺,围坐在一张张八仙桌周围,畅谈叙旧,甚是闹热。厨房大灶有几个队上的热心婆媳烹调涮洗。

那个年代,付食品短缺,但在山区农户家却应有尽有,可谓丰盛。他们杀猪宰羊,自制豆品,自产菜蔬,把多年的积蓄尽现于席中。桌上摆上大快猪肉,豆腐白菜煮粉条,山珍鲜蘑,和自己自留地所产的土豆,大葱,雪里红等等。宴席俗名为十八学生,即十八个大菜均不重样。

终于开席了,只见那大菜边上有一洋瓷缸子装满了白酒,大家论流干喝,每人论到自己均自觉的喝上一大口。洋瓷缸子里的酒喝完了就有专人续酙上满。也不知道是甚么牌子的酒,大家喝着喝着就感觉天昏地暗了。不停的喝,不停的酙。不知喝了多少酒,不知转了多少圈。

我已经没了忆识,但仍感觉在干杯,在转圈。突然,我两腿一软,滑落在桌子底下。猛然又清醒闹着要回去。我两眼重影,腿不自主,走了两步就栽倒在杨家的麦草垛上。

我还记得,当时是拒绝人拉,拒绝人背,拒绝饮水喝汤。我平展展的躺在麦草垛上,感觉是天旋地转,大脑烘烘的热浪相继冲来并一浪高过一浪,一浪胜过一浪。脑子是嗡嗡作响意识全消,山区盛夏的蚊虫也蜂涌袭来,饱餐我那健壮的血清,开始我还感触到蚊虫叮咬,后来也就迷糊了,没了知觉且任其狂蛰乱咬。当时还口吐酒后真言,可上九天拦月,可下五洋捉鳖之大英雄何惧小小蚊虫?如此气概也烟消云散。

大英雄彻底昏睡了,我醉了。

一直昏睡到鸡鸣东方鱼肚白,我清醒了,杨家仍在梦中,来宾早已各回各家。我站将起来,望望即将露脸的旭日,摸摸我浑身上下的疙瘩,突感奇痒难耐,抓挠了一阵子心想,这群蚊子昨天也来赴宴,饱食过后还扔下一大堆重重迭迭,大大小小的红包?我苦笑一声,姗姗度步。

我走过田野,跨过小河,爬上山峁,回到了我的队上。

一路上在想,酒能解懮也能浇愁,酒助喜乐也消悲伤,酒壮英雄胆量也可催毁英雄,任何人饮酒过量都是一滩烂泥。

哈哈!我也曾是一滩烂泥。那次醉酒,是愚夫我第一次喝醉,记忆忧新,不能忘怀,尽管已经过去了近五十个年头,但,仍似昨天。

那是我第一次喝醉,平生的第一次喝醉酒,那是在1969年盛夏。

.1.8

第一次麦收

民以食为天,少吃一顿无所谓忌,不吃不喝将会饿死。人所涉食,品种繁多,可主要食物却是粮食。即小麦,玉米,大米,小米,大豆,高粱等等。大多习惯于以小麦,大米,玉米为主。。

记得第一次收麦是在我下乡的第二年,即1969年夏季。山区的麦子成熟较晚,比平原推后略一月有余,也就是在酷夏七月的中旬开镰。

清晨,生产队长杨种权一声吆喝”~架势了”。。山谷回荡着他那高亢深远的山歌般的号子,只见村民们纷纷相继集合于院中,我们知青也不例外,早已手握镰刀,身背背架融入麦收队列。队长简单宣布割麦事宜后,割麦大军出发了,老人,儿童,妇女,壮劳,还有我们从未割过麦子的知识青年。

记得对长说过,今天的割麦地点在五道粱,就是在石山坪五队还高的几片山坡地。好家伙,我们走了半晌走到了五道粱。啊,我所看到的麦子地,一块一块,一条一条的展现在山区的美景当中。它们的金黄,是经过严冬,暖春,成熟于盛夏。山区坡地的麦子低矮,抗风,麦穗饱满而粗短。

随着割麦人群进入阵地,立即各负其责,自己找好一片麦地开始收割。我不会割麦,没见过割麦,于是就看别人怎么割麦。只见村民们手起镰落,刷刷刷刷,一片片麦子倒地,后面有个年长大叔负责捆麦,捆麦子也是技巧,只见他弯腰将倒地的麦子调头差开,捆成两头麦穗,中间细腰,麦条子一扎,一捆沉掂掂的麦捆子就扎好了。我看着乡亲们挥汗如雨,一片片麦地扫光又爬上另外一块麦地继续收割。我,也挥动手中镰刀,势如破斧斩乱麻,慢慢的,慢慢的,我也学会了割麦。

晌午到了,大家开始收工回家。捆好的麦个子被捆绑到背架上,一个背架捆九捆麦个子,一捆麦个子十来斤至二十斤,总共就是一百五六十斤。连木制背架至少一百七八十斤。哎呀,我的天哪,我怎么背它下山?大家都背着捆满麦捆子的背架下山了,儿童们还在捡着麦穗。我毫不犹豫的背上九捆麦捆子的背架,啊,头重脚轻,摇摇晃晃跟着乡亲们下山。路有弯有直,坡有陡有缓,下坡时,我的背架突然前倾,连人带麦子滚下山坡。麦捆子散了,满地丢弃,狼狈不堪。腿也疼,腰也疼,实在不想走了。这时,后面跟上来的村民杨生清帮我重新捆好麦捆,绑定背架,再次背起 ,我觉得背架轻松了。后来回到麦场后才知道他帮我多背了两捆麦子。。

近五十年过去了, 杨生清先生依然健在,文章到此,我想念他们,有机会一定回去看望他们,一个一个的普通的山区劳者。

第一次割麦就是这样,没有背过背架子的我,竟然也走了十几里山路,竟然也背回了七八捆麦子。

粮食啊,粒粒皆辛苦。。

.1.12

李家水磨

我经常想起那座水磨,巨大的水轮盘在转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和哗哗哗的落水声,此时,磨房里就有人在打磨。当地人把磨面叫做打磨。这个情景已是近五十年前的事了。

那是我上山下乡的1968年冬,我第一次看到这座水磨,巨大而宏伟。这座水磨位于陕西凤县,红旗公社向阳大队一队地境,也就是文革前和后恢复的地名三岔公社石山坪大队一队。水磨右侧有一户李姓人家,我们叫它李家水磨。水磨所在的地名叫梨树湾,也有村民叫它梨树湾水磨,但我更喜欢叫它李家水磨。。

山村没有电, 李家水磨担负着全生产队的四十多户人家的粮食加工,有时还有外队的村民来打磨,村民们每打一次磨的粮食可维持全家食用个把月,因为,磨好的粮食不能存放过久,隔一段时间就会再次打磨新的粮食,新磨出来的面粉,包谷珍子持有粮食的新鲜,清香宜口。所以这座李家水磨长期运转,永不停歇。

我很少打磨,记得就打过一次磨,是两年后的一天。我们的粮食都是知青点打好后共享。分灶以后,我自己的包谷珍子吃完了,背了一背篓包谷豆豆下坡到李家水磨打磨。因为我白天出工夜里打磨,当时水磨有人在用着,我把粮食放进水磨就去李家串门。李家水磨旁边的李姓人家非常和善,他们看我自己来打磨有些疑惑。我知道,磨面是女人干的事情。要淘粮食,去皮,箩筛,分粗细等多道工序。男人是干不了的。箩筛不好会粗细不匀掺进黼皮,这样的面是吃不成的。我说没事的,磨大吃大,磨小吃小只要能磨碎,要求不高。李家人说那不行,粮食粗细不均饭是做不熟的,吃了会闹肚子的。李家大儿子李明给他夫人郭玉琴下了一道命令,一会子给惠先生打磨去。郭女士笑盈盈的说这就去。话没落音人就出门了。李明说不管她了,咱俩坐炕上,拿出小茶锅塞到炕眼里煮黑茶,又卷起一根蓝花烟点着抽着,他说他抽不习惯香烟,没劲。就爱抽自己种的蓝花烟。我虽然下乡两年却从来没碰过那蓝花烟。我就试卷了一支,哎呀,卷不紧,四处冒烟,抽了一口就噎着喉管了,呛的我连连大声咳嗽。哎呀!这哪是人抽的烟啊,分明是熏拱猪子的啊。李先生小眼瞇成缝,嘿嘿哈哈,这笑声感觉他也是被蓝花烟呛着了。一会儿小锅茶煮好了,这煮茶的小锅就像冶炼用的小泔锅,黒陶砂质底,旁边插个小棍子。手拿小棍子把小茶锅塞进炕眼里烧的。煮出来的茶只有两小口,他把茶倒进茶碗里让我品尝,我又是哎呀几声,苦苦苦三个字形容了黑茶的味道。李明说这是他老爷子常喝的。解乏,提神。我只觉得是受罪。我们的喧闹声影响了侧屋正在学习的李先生的小妹妹李英子,她在校读书,年方十五。开朗的性格总是面带笑容。她说惠先生来啦,就端上一碗磨珍,上面放有浆水菜。我也是好长时间没有吃到浆水菜了。李先生说夜饭没吃吧,快吃快吃。我也没客气,因为我确实饿了。饭毕,李先生和我畅谈天下。李先生是公安部门转业,善谈。他给我讲了他过去的事情,讲了家族家谱,讲了凤县的故事,讲了生产队的故事,讲了他的家庭。李家大爷个头很高,性格倔犟但为人和歉,老夫人年迈体弱可生性刚强。他们生有四个儿女,大儿子李明,大女儿远嫁山外,二女儿出嫁本队杨家,三女儿李英子在校读书。李家看似是生产队的小姓,生产队以杨家为主。我能感觉出来李姓人家或多或少的受到一些歧视。

我的面磨完了,李夫人和李英子回来说磨打完了。哦,我才知道李英子也帮我去打磨了。

夜已深,我背着磨好的包谷面和包谷珍,夜行于山坡路上。冷月残星,心存感激。

我经常会想起那座水磨,前两年我去了一次梨树湾,想找到那座水磨,可是已找不见了,村民说村里改道,平了水磨,李家旧屋还剩下一间,残墙断壁,破旧不堪。我站在老屋门前许久,耳边响起李先生的笑声,脑海里浮现出我那次打磨的情景。人去楼空,景似人非。李先生和他夫人郭女士已经去世,我们的促膝畅谈已成为回忆。我用相机拍了一张照片,留作永远的记念。

我经常会想起那座水磨,巨大的水轮盘在转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和哗哗哗的落水声。我还会想起那家李姓人家,多好的一户人家。和蔼可亲的笑容,黙黙的帮助着我这乡外来的学生。

李家水磨已不复存在,它却永远的存放在我的记忆中。。

.2.5

我的苹果树

我种过两棵苹果树,还吃到过树上结的苹果。

在我上山下乡的第三个年头 ,1970年冬季,生产队在荒坡地段发展果林,希望多年后荒山野岭能成为花果山。在一处陡坡很小的水道渠边,我亲手栽种了两棵苹果树苗,等吃到树上的苹果时已经到十五年之后。

我清楚的记得当时栽种苹果树的情景,那天,全队的劳力都参加了栽树,有人挖坑,有人栽树,有人担水浇灌。当时我是搬运树苗,负责把树苗运到每个坑边,当然,这些树苗也是从五里开外的三岔公社(当时叫红旗公社)用背架,背篓背到现场的,生产队选择了一片坡陡乱石丛生的地段栽种,离进村的路有四五十米的高坡向上漫延,最高可能有四五百米,方圆数千米。规模可观,如果真能成林也真是造就了一片风景。大家紧张的劳作,希望给子孙后代留下一片绿荫,并能吃到苹果。

栽苹果树栽了两三天基本完工。远处看去,就像一根根火柴棍竖立在荒坡徒岭之上,煞是凄凉又是壮观。最后剩下了几棵不好的,劣等的,准备扔掉的树苗。我看这些树苗还有能够成活的,它们还有根须。我就在这些即将被丢弃的树苗中挑选了两棵栽到了一处小小的山水流过形成小渠的旁边,小渠两旁一边一棵。这里土质硬,石头多很难挖深,我草草挖了两个小坑把树苗栽进坑里,培上土浇上水,希望它们茁壮成长。我还记得这两棵树苗一棵是黄元帅,一棵是红香蕉。

开春了,我的苹果树成活了,虽然远不及其他树苗的那么丰茂,但是它们还是顽强的活着,它们树杆纤细,枝叶零稀。我还想,三年以后它们能不能结出苹果?

第二年十月,我招工回城,数年里,我还经常想起我的苹果树它们如今怎么样?

就在十几年之后,我的一个朋友突然打电话说山区凤县的一个老乡认识我。我去一看方知道是我插队时,我很熟悉的李家小女李英子的先生蔡仁国。我问他怎么认识我的朋友,他说来到西安出售自种的木耳。木耳在车站被扣,需要开介绍信领取,正在为难碰到了我的朋友。我的朋友也是从凤县刚回到西安,听说认识我,就把他带回来找我。我说没问题,当时我在厂里任车间主任,第二天开了介绍信,领回了木耳,我把四麻袋木耳分给我车间人员,还让其他车间购买了剩余的木耳,按他所定的价格如数付清。

我当时对山区村民那么的不容易,自种的木耳还要被车站扣留很不理解。

在闲聊中我问到了我的苹果树,并要求他来年能给我带几个我的苹果树上结的苹果。蔡先生说如果有,肯定能带来。

第二年秋,蔡先生如约给我背来一蛇皮袋的苹果。他说,回去后给他爱人李英子说了我想看看我苹果树上的苹果,李英子非常支持他给我带回我的苹果树上结的苹果,早早就给早已划分为贺姓人家管理我那片苹果地的主人打了招呼,要求贺家等待苹果成熟,摘下我那两棵苹果树上的所有苹果。全部收购不能卖给别人。 当我打开蛇皮袋子,拿起我的苹果树上的结苹果时,我眼圈红了,泪水在心里流着。要不是旁边有人,我一定会哭出声来。我的苹果啊,一个个大小不均,形状粗陋,虫眼密集。我一个个的挑看,有黄元帅,有红香蕉,黄的不黄,红的不红。啊,这就是我亲手栽种的苹果树上结的果子啊。它们究竟是怎样顽强的艰难的生长着,我的苹果树竟然还能结出了这样的果子。我细细端详,久久没有作声。蔡先生说,坡地水土贫脊不适应种果树,队上已有砍掉这些果树栽种其他树种以绿化山区的意向。他还说,这些苹果树属于淘汰树种,关中地区早已改良。能带回这些苹果也许就是最后一回了。我说,谢谢,谢谢,感谢,感谢。我也不知说了多少声感谢。我咬了一口我的苹果,味道酸涩,带有甜味。

我要出差了,交代家人不能扔掉这些苹果,等我回来把它吃完。

蔡先生回去了,告慰他的爱人李英子说已经完好无损的把我苹果树上的苹果交到我手里,李英子很高兴。李英子是个普通的山区农民的姑娘,学了电焊气焊技术,在三岔公社附近开了一家农机修理部。蔡先生是四川人,学的中医,有手到病除之秘决,两人组合家庭,生活于群山之中。

前一段时间,听说李英子已经去世,我深感遗憾,没能在她活着的时候去看看他们。遗憾啊,人生多遗憾。李英子这个人心怀大慈,终生劳作,生在山区,多受煎熬,最后没于山区。就像我那苹果树一样,最后也已没于山区。

我经常会想起我曾经种过的两棵苹果树,并且吃过我的苹果树上结的苹果。

.1.14

我与猪同屋

我养过一头猪,和我住一个屋。

记得下乡的第三个年头,也就是1970年初,生产队分一批小猪仔给个人圈养,每户一头。队上有六名知青,当时也不知有什么政策,还是什么精神都分灶单吃了,即集体灶分为个体灶,队上四名知青两人是姐弟,两人是兄妹,一人单独,加上我六人分成了三个灶,各人做各人的饭。我独自一灶,自己做饭自己吃。分猪仔也是按灶分,当时我去晚了,小猪娃都被领养走了,只剩下一只个大体壮的没人领养。队长说:”惠先生来了,给你留个大的,过秤后是十一斤”。对长还说:”这些人都挑七八斤的,怕扣的工分多了”。我说我不怕,我喜欢这头小猪娃。于是,我就用背篓装回了猪仔,背回到我家前山。

我的家前山位于生产队最北边,走路一至两公里至。回到家中,我把小猪放到大厅。它饿了。我的家是一座一明两暗的土坯房,房顶有古瓦复盖,是山区小院的偏房,原有知青驻扎,后都已搬出离队部近些的房子。我觉得还不错,一人之天下,一人之作主,我很喜欢这座房子。我一人并不孤单,上房有三娘和她先生,左手有一李姓人家。三座屋厦座落在群山僻坡之中,颇有风景如画之美感。

给小猪喂些甚么倒成了我额外的难题。小猪饿了,我给它找了个破铁锅,我的锅里有剩饭,包谷珍子,当地叫磨珍,故名思意就是磨出来的小包谷渣渣。山区多以此为主食,水煮熟后当主粮喂饱肚子,当地村民说自古以来,都是这种包谷珍子养育了他们祖祖代代。小麦极少,过年过节才有幸吃上一顿面条。玉米是他们的主粮,一日三顿从不厌烦。我们下乡知青经过两年的农村生活,不想吃也变得习惯了。不吃吃什么?只有这个。我把剩下的包谷珍掺水搅和,倒在破铁锅里,小猪仔哼哼叽叽,噼里啪啦吃光了。看着它吃饱的样子我非常高兴。我心想,以后我吃啥你吃啥,同锅分盆同屋住。哈哈哈!它似乎懂得我的意思,卧倒睡了。我的锅灶旁就是小猪的卧榻,一堆麦草,干柴,它愿意哪里卧就哪里卧去。我很省心。

第二天早上,队上张贯杰大叔来给我的小猪做了绝育手术,俗称挑了,或古文里常讲到的去势或阉割。他说小猪挑了会疯长,会膘肥体圆,我不懂,他说怎么就怎么吧。我问需要帮忙不,他说不用。只见他搬个凳子坐定,手提小猪后腿放在脚下踩稳。小猪殊死挣扎,长呼短嚎,叫声凄厉。他顺手从衣兜里掏出个弯刀,这刀子造型特异,一头是月牙刀,一头是小钩子,我看见他用月牙刀在小猪两腿之间划了个口子,用小钩子插进伤口随即钩出了一串小肠子,随手用事先纫好的针线缝了两针。他脚一松,小猪便撒欢似的跑开了。小猪跑的很欢快,好像没事一样。

一晃两三个月过去了,我的小猪长大了,浑身黑毛闪亮,干净利落。它直竖直竖的耳朵,嘴巴不长不短,体健灵动。村民见到我的猪都投来羡慕的目光。问这猪咋养的?别人的猪放在猪圈与大猪同养,整天挖猪草,煮猪食,拌麸皮,不肯吃也不肯长还浑身脏臭的。我的猪,好家伙,整个一只狼犬型,它白天四野游窜,晚上回家住宿。

记得我早上出工前给它搅和剩饭,破铁锅里搅和多少吃多少,中午回家做饭时我的小猪就在屋沿下等我,我开门进屋它就会跟着回来,用嘴碰我的腿脚要吃要喝。有时没有剩饭,看它饥饿的样子我就会挖一勺生包谷珍子,用一瓢凉水和在破铁锅里,它也会呼呼呼的吃个精光。我随后踢它一脚,它就会扭头跑出门外,一下午不见踪影。有时放工回来不见我的猪,我会和些剩饭或先敲敲破铁锅,这时就听到我的猪呼呼呼的跑进门,有时会听到我的开门声它就会窜了回来。又是用嘴碰我的腿要吃要喝。吃完又是踢它一脚,它就会自找去处,无影无踪。

天冷了,深秋山区的空气格外渗凉可景色迷人。对面山上的青棡林火红的树叶加之各类灌木树叶色彩各异,形成山区特有的风景五花山。农田的庄稼熟了,包谷,土豆,大豆,麻籽。唯有包谷是砍倒后晾晒在地里,霜降之后村民才下地扳掉包谷棒子。有一天下地扳玉米,村民说包谷棒子有被动物残食的向征。远处发现一只黑色精灵在拥拱包谷堆子。村民大喊“惠先生的猪”!哈哈哈!随着喊声,村民追赶我的猪,我的猪仿佛已习惯了这种追赶,很快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当中。

有一天放工回来,我的猪卧在屋沿下等我,开门后不见它往日的紧迫感及热情的嘴碰我的腿,只见它懒洋洋的跛着后腿。啊,它受了伤。后腿上方有一裂口流着血。我查看后不伤筋骨,随后,它呼呼呼的吃完破铁锅里的包谷珍子又出去了。

后来听说,那天队上的壮劳力集体出动围捕我的猪,他们拿着铁铣,钉耙漫山遍野的追逐我的猪,场面类似狩猎,最后还是让它逃掉了。

队长曾说让我关起来我的猪,我说要关就关在家里,我没有圈养猪的窝。随后再也没人说了。

年关到了,单灶又和并了,我的猪也到了屠宰的时候,我不舍得杀它,但是它总是为人服务的。那天杀猪我没去,队上的屠夫杀了它。它的肉我只要了一块,其余贡献于大灶。

我的养猪故事讲完了,我经常也给朋友,孩子们讲述过这个故事。

我养过一头猪,它和我同屋。。

.1.13

心红峡的三口锅

锅,故名思意为做饭的器皿,古代称之为鼎。可心红峡里的三口锅不是用来烧饭的锅,而是天然形成的自然景象。心红峡位于凤县三岔乡地段,入峡口步行七八十里至古凤州,一路上行经连云栈道。途中山势峻峭,灌木丛生。由古凤州湍流而下的水流跌宕起伏,水流行程几十公里在心红峡中自然形成了三处深潭称之三口锅,属最后一口锅最为险恶。当地人传言此潭水深无底并有暗流通过。又传说此潭生有千年水怪,夜间传来嚎叫声声,村民望而生畏。

1968年我下乡就在这个公社并在这个大队,就是心红峡第三口锅最深潭的所在地,我有幸目睹了它的尊容,这个深潭两丈余方,绿褐色的潭水深不见底,上方为瀑布飞降而下,瀑布虽无高悬三千尺但也气势恢宏,落入的潭水翻起涟涟水团,呼呼的响声令人毛骨悚然。有一次我独自在深潭周围查看许久,总想探探它的深浅。山区盛夏炎热无比,真想下此潭戏水,我摸了一下潭水,真是凉爽。我的水性自认为很好,未下乡前曾在古城西安护城河游泳,横渡兴庆湖从不惧水,自嘲浪里白鲸。可是看到这三口锅还真是胆怯,思量了一下还是没敢下水。

机会终于来了,我生产队书记兼民兵连长的杨种琪,人高马大,浓眉圆睛,精明能干。他喜好狩猎,玩弄土枪及捕猎器械。当时备战备荒,上级要求各民兵连营组织拉练并土造武器。记得在一次民兵操演会场,杨连长的自制手榴弹在手中爆炸,幸好威力不大,黑色火药只熏黑了脸颊,右耳失聪两天并无大碍。有一天,杨连长告诉我们,自制了一颗手雷,想试试威力,他选中了三口锅,说拉向手雷扔进深潭看能不能炸出千年水怪,再者,看能不能炸出几条百年大鱼。山区村民多半是没吃过鱼,也想借此机会尝尝鱼鲜。

那天,杨连长带队由我等三名知青,一名当地后生出发了。我们手执长杆,身背背篓,嬉笑颜开一路精神焕发。我们先用长杆子探了水深,探不到底。又扔进去几块石头,同样没有回声。杨连长说这水深的很喱克。只见他把手雷交给张姓知青,张姓知青身高体健,反应灵敏,手雷交给他引爆杨连长很是放心。我们靠后数米,张姓知青拉向手雷扔进深潭。稍许,只听见一声闷爆声,炸起一个小小的水柱,连长说,水深的很,炸不起来高大的水柱。我们不管三七二十一,冲到潭边,看看有没有鱼怪上来,静静的水潭留有些许余波,竟没有一丝丝有鱼的迹象。我已脱了衣服随时准备下水,忽然感觉潭水翻滚似乎有鱼,我急速跳下深潭,两手搅和,水很深,不触底,踩水嬉闹只能是。接着两知青及那后生都跳下水来,真可谓如鱼得水,无比欢心。

鱼,没有收获,手雷威力实验合格,杨连长面带悦色。我觉得,虽然没有炸出鱼怪但我们涉足了千年来无人触摸的三口锅,改写了三口锅无人敢下的历史,并开辟了夏天洗澡的场所无疑是一件幸事。我很高兴,回去路上还吟歪诗一首 : 心红峡中三口锅,无人敢闯无人摸,四英首闯三口锅,从此改名耍水窝。

哈哈。。

知青岁月总有挥之不去的记忆和荡涤心灵的故事,它们就像一本厚厚的旧书,以上所说的三口锅的故事就是其中的一页。

-2-22稿

难忘的216工程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我国把重要工程取之代码,这些使用代码的单位或工程多为军工,科研等保密单位,如067,3513等等。这些单位或工程极俱保密性,特殊性。我有幸参加了一个代码叫216工程的建设,记忆犹深,至今难忘。

1971春节过后,是我上山下乡的第三年。生产队开会说要抽调部分劳力去参加216工程建设,有吃有喝。当时我的想法是,农村呆了两年了,没有出过山,脱离生产队的烦杂劳动也许是件乐事,而且不用自己为每天吃啥饭去操心。有饭吃就行,我报名了。我问做啥准备不,队长说啥啥都不要拿,提个脑廓去吃饭就行了,但是,要带上自己的铺盖卷。报名的人不多,反正我报了。

第二天早上,我们七八个人站在卡车大厢,出发了。车上还拉着我们公社的其他队的社员。总共两辆卡车装有七八十人开往凤州黄牛铺镇。我们生产队是李明先生带队,他和我很熟,我觉得有他去我放心了。因为我队知青只去了我一个人,我还觉得他会照顾我。

李明先生是公安部门转业回乡的当地村民,他是个很好的人。

中午时分,卡车抵达目的地,黄牛铺位于凤县双石铺,凤州以东,过七里坪,红花铺至黄牛铺。黄牛铺以东是秦岭,宝鸡。其实我们的工地在离秦岭车站不远的一个沟里。也许这个山沟属黄牛铺地辖,称之黄牛铺。

我们下车后,在秦岭下山公路的左侧顺一条很窄很窄的鸡肠小道上山,走了五六里路到了一处密林。带领队伍的工程人员找到一处灌木丛生,四野荒蛮的山窝让我们安营扎寨。我们的任务是往山下修公路。

村民们带着利斧,找能搭窝蓬的树木砍伐,搭成的窝蓬有十来米长,五六米宽的地窝子,就像普通西瓜地里搭置的那种三角蓬子,只是很大。两边睡人中间走路,蓬顶用油毡复盖,最上面用树枝固定,远处看去也与深山吻和。我们公社搭了四五个住宿窝蓬,一字排开。我们小队分配到第一个蓬子窝居,蓬外还搭有灶房,铁匠炉,仓库等工作用蓬。这些营寨安置完毕是两天以后,由于这些蓬子的出现使寂静的山林有了生气。

我清楚的记得一天早上,公社带队领导让我们集体下山搬东西,说这些东西由卡车送到上山的那条鸡肠小道路口,让我们自行肩背手台运上山来。下山后,我看到路边堆放着大批货物,有面粉,菜蔬,钢材,水泥,沙灰,还有整盒整盒的雷管,成箱成箱的炸药,整盘整盘的导火线。我们只搬运生活用品和工程材料,爆破器材有专人负责。

我看了一圈决定背面粉上山,背一袋子不合算,感觉跑上跑下只背一袋子面有些少了,村民有背篓,装两袋面背着走了。我就让人给我肩上放了两袋面,扛着就走。刚扛着上山不感觉累,走了两个山道弯就觉得累了。我在坚持。心想坚持到实在坚持不住了就换肩。大概走了一两里路,右肩麻木了,竟然不知道累,只是腰酸背困,我右手撑着腰靠上的部位越来越高,是撑着肋骨用尽力,稍一松手面袋子就会掉下来。我知道该换肩了。我靠近一个崖边,放下面袋子,左肩扛起一袋,路上搬东西的人很多,让他们帮忙放上第二袋子面。就这样,我换了五次肩,后来换肩的间晰越来越近。我终于把两袋子面扛到驻地。放下面,肩膀像掉了一样。

我坐在地上喘粗气,李明先生过来了,说咋能扛着走呢,去找个背篓去。我说没有,他让背背篓的人把背篓给我 ,他们扛别的。感谢李先生给我找了背篓,我用背篓背了三趟。虽然还是两袋子面,一百斤重,背篓背着可就轻多了,想休息崖边一靠,不用卸下来。接着我又扛了几次钢材,六棱钢,做钢焊用的。一根六米长,两个人扛。这东西很硬很重,压的肩膀疼,真正的肩膀疼啊。

两天后,开始工作,给我分的工作是测量,给测绘员做帮手,他拿着标尺,探镜,让我往哪跑我就往哪跑,一杆五十米,我拉着皮尺拿着标杆跑,他测量。找准了就在我的脚下钉一个木桩。测量好的路线村民开始清障,碰到水就跨水,碰到坡就爬坡,碰到林子钻林子。测量工作进行了两天,完成了我们公社负责修建的一段公路的测量工作。前后的公路还有其他公社负责修建。

测绘队员说,这条公路要修到山顶最高处,用来运输安装陕西电视台的转播塔,把转播塔建在最高最高的山上,山区人民以后就能看到电视节目啦。我突然觉得这个工作很神圣,自己在给山区做着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这里还要说说我们生产队的贺家兄弟 ,贺志英和贺志杰。这两人是山区能人,车卯钳焊样样都能,他俩专门负责铁匠炉,为大家打造工具,修理工具。他们把六米长的六棱钢分成钢焊,錾子,需用的长度,烧红砸扁,打尖,湛火。六棱钢焊硬度很好,用来撬石头,打炮眼用。制做工具这活计只有贺家兄弟能够胜任。他们两人非常敬业,工具没有出过问题。

路线清障完毕就是打炮眼挖炮洞,然后就是一连串一连串的山炮炸开,清道工作就是用铁锨洋镐把炸起来的砂石,树根清到一边去,公路基本上是沿着河水流向走的,我们很容易的就把砂石铲到河道坡里。一次爆破修成的路基不够宽,也不平,需要数次爆破,再次清渣,修正,再修平。公路要求不是很宽,只要一辆卡车通过就行。卡车开到山顶才能调头回来。公路没有设计会车的宽度,因为,这是一条专用公路,启名谓:216工程。

清出的路基坑坑洼洼,路中间还有大石头,凡是发现有石头挡道者不论其大小必须清理,炸毁,搬走。

我喜欢抡大锤,但是抡不了几锤就会砸到握钢焊人的手腕上,砸的人家呼天叫娘,八磅大锤,要准确的打到钢焊上,而且要有力度。对我这新手,处锤者还真有难度。看人家抡大锤是一种享乐,叮叮当当的响声如同敲匾钟也像敲石罄。有种自然放踪的乐章,使人心情舒畅又感到工地的火热。

我也握过钢焊由别人抡锤,有时也被砸到手腕子。我感觉不是很疼,只是过后会青紫一块而已,无所谓的。每打一锤,钢焊要转动一次,久之,炮眼就打好了,有一尺多深,装上炸药放进雷管,雷管插着导火线,一米多长。一个眼炮离一眼炮有一定的踞离,第一个炮眼的导火线往往要长一些。点炮者多用香烟点炮,也有用导火线点炮。十几炮一根香眼足已,用导火线点炮就会废了两三米,因为,导火线燃烧的很快。路两头有手握小红旗的人警示路人并高声喊话~放~炮~了。此时,大家都躲的远远的趴在地上,静听炮声轰鸣。

随着隆隆炮声,也有像炸雷一般的巨响。大家默数着响炮的数目,随着阵阵炮声,天上就下起了石雨,瞬间铺天盖地。碎石,泥沙,树根,草皮飞上天又落下来。大家数着数,假如十炮响了九声,那就是有一个是哑炮,大家还会等候排除哑炮后再上现场。如果十炮十响,大家会面带喜悦冲上路基,热火潮天的开始清渣,石块,沙土,树根,草皮稀哩哗啦的被抛下山坡。路,又显得平坦了。

记得有一天,我们正在紧张的劳作,忽然几声震天炮声,紧接着乱石自天而降,大家纷纷就地躲藏抱着脑袋。石雨过后,大家一身冷汗,是隔壁公社修路的炮响。过了一会,李明李先生跑来报信,让大家回去看看。大家回到驻地,哎呀,所有的蓬子都被飞石砸穿,脸盆被砸穿了洞。地铺被浮土沙石复盖,幸亏蓬子里没有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大家唏嘘不止,称之为216惊魂。

李明先生任工区会计兼伙食管理,他账算明细伙食也搞的很好,炊事班是几个男性村民负责,工地上始终没见过女人的影子。炊事班虽不是神厨,但我们天天有杠子馍,炒菜吃,也保持有山区特色的包谷珍子。

和我同住窝棚的有两个心红铺大队的年轻人。一个叫过房,一个叫白生。这俩人和我挺要好。经常说起他们的罗曼史。记得过房说他有一个本村女子叫雪花子的和他好,雪花子家里却给她定了亲,他很无奈,心里总想着雪花子。有一次他和雪花子约会惊怒了家里,消息传开,定亲男方退了婚。我说路修完让他赶快回去找雪花子,他说他家穷的很,雪花子以前定的亲是双石铺氮肥厂的工人。雪花子家里是反对雪花子和他来往的。我就给他讲了牛郎织女的故事,他说他知道。我说爱情是要争取的,你要拿出黄牛耕地的,艰韧不跋的,百折不挠的精神去追求自己喜欢的女人。不要等人家再次定婚重返旧辙,他很赞成我的说法,说回去一定去找雪花子。

几十年过去了,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追到他所喜欢的雪花子。

白生很文气也很憨厚,他说他至今没有相中的女人,他觉得女人都没有他看上的,他说他要去山外找个老婆,以换换他家的风水,他说外乡的媳妇能带来好运,他说能行的人都在山外找老婆。我说山外也有丧门女星,小心坏了你家的风水,他说不会吧,我说会的。

在工地,我戴着一顶劳动布的帽子,白生也戴有这种帽子并且给帽子里垫着一圈报纸,戴起来的帽子挺起圆圆的圈。他硬是说我戴帽子的神态比他好看,我说你把帽子里的纸圈拿掉,保持自然,就会好看。他听话了,扔了纸圈保持了自然,他说是比以前好看了但是还是没我的好看。我说咱俩换帽子,他说不换。

几十年过去了,我依然保持戴帽子的习惯。不知道白生是否仍然喜欢戴帽子。也不知道他是否找到了山外的老婆。

春天要到了,万物复苏,百癈待兴,处处充满了生机。

两个多月后,公路已修到尾声,大家已经适应了日常的工作,并且各种情况都能对付,握钢焊,抡大锤,铲土方,修涵洞都顺理成章。就是大家住的窝蓬经常漏雨,夜里睡觉脚下渗水。蓬子经常的修,经常的漏。春雨贵似油,不能不叫下。

有一天,大灶上出现了大量的山菜,香椿,蕨菜,野葱,小蒜还有芨芨菜。大家就知道又是李明的功劳,我们上工,他就带领炊事班上山釆集野菜。工程的进展顺畅有一半的功劳是炊事班的,他们一日三餐的保证,使我们始终保持着旺盛的精力,为216工程贡献着自己的力量。

路,终于修通了,那是1971年的5月,那天试车,天下着小雨,解放牌卡车艰难的行走了我们公社修过的公路,虽然轮胎打着滑,弯道,坡道,平路都通过了验收。我们完工了。可以坦然的说声:216工程,再见。

离开216时,工程指挥部给我们每人发了一张奖状。上面写着:216工程~五好战士。

几十年过去了,奖状遗失了,216工程却留在我的心里。那张遗失的奖状也同样珍藏在我的心里。永远,永远。。

(据悉,黄牛铺电视转播塔暨216工程目前仍在使用。转播信号复盖黄牛铺以西的各个乡镇包括凤县)

~ .2.5.

咬人的漆树

漆树,故名思意就是生产油漆的树,没错,可是从漆树上直接釆集的漆叫大漆也叫生漆,这种生漆会咬人,凡接触生漆,深受其害者大有人在且不计其数。这里说说漆树咬人的小故事。

1969年夏天,是知青们插队的第二年,公社安装有线广播,要求各队自行准备电线杆。凤县红旗公社,向阳大队一队队长,书记商定,必须砍伐漆树用做电杆。因为漆木耐朽并光滑挺直,用这种漆木做的电杆可谓百年大计,永不腐朽。

次日天微亮,伐木队伍出发了,队长带队,两三个村民,同去的有他们队上的四名男性知青。大家腰缠麻绳,手握开山利斧,拉着架子车,村民杨某人还背着猎枪,说看见兔子打兔子,看见野鸡打野鸡,回来喝酒。大伙兴冲冲的向距离生产队十几公里的三官殿大队所处的原始森林进发。

山区夏日的清晨格外晴爽,微风撩发,暖阳抚面,心情胜似放歌。路上真的有人唱歌,是俄罗斯民歌《小路》,这首歌当时盛传于知青队伍,无论何等环境都适合唱这首歌,当然,也流传于民间。

途中,队长边走边说,漆木是条虫,先咬头来后咬球,村民都笑了,知青不解,问也没问出个明白,大概是说漆树有毒气,会使人中毒过敏,有人严重,有人轻微,还会咬到关键部位,有人却坦定无恙。好像还说被漆树咬过的人以后再不怕咬了。知青们心想,一棵树能把人咬成啥样子?难道人定胜天的人能害怕一根木头?何所畏惧也。费解!村民们说完也就完了,没人再继续讨论。

他们走过平路,爬过高山,来到了原始森林。这里所谓的原始森林与他们想象的原始森林不大一样。他们想的是松林密布,参天大树。这里却灌木丛生,很少有十几米高的大树。只是青棡树繁多,青棡木是烧木炭的首选,很少为栋梁之材。

他们各自散开,寻找能用的漆树。

漆树叶子及树杆酷似椿树,当地有胆大的人还会吃漆树的芽子,类似吃香椿。大家都找到了能用的漆树,这树不大,碗口粗,只要目测有五六米高的统统砍倒。一上午他们就砍了三十多根。在砍树的过程中他们发现,有的漆树是被釆过漆的,当地叫割漆,就是在树身割一条大口子,用个漏板把流出来的漆液收集起来。割过漆的漆树树身有黑色的割痕,这种树往往很直很粗。他们不管这些,能用的统砍。

漆树每砍一斧都有白色的浆液渗出,这就是生漆。他们的手,手腕都溅到了生漆,个把小时过后,白色的生漆呈褐色,最后变成黑色。中午的密林有些闷热,挥汗如雨,埋头苦作,后来才知道,脸上也粘了漆。大家把砍好的漆树按照规格修整好后开始往山下拉运,绳索一头拴有铁钉,钉在漆木一头,很快就拉下山,来回转运,都运到架子车能走的路上。捆好之后,他们四辆架子车满载而归,凯旋回程,一路高歌。。

这样的伐木活动进行了四天结束。村民杨某人天天背着猎枪也没有猎到野鸡和兔子。只看见有野鸡天上飞过,时不时传来嘎嘎嘎的叫声。

四天之后,他们的胳膊,手腕,脸皮开始骚痒,红肿,起泡,奇痒难忍。嗯,他们知道了,他们被漆树咬了。同去的四名知青一个属较严重伤,两个轻微伤。知青甲应该属于严重~伤害。村民们一个都没被漆树咬伤。奇怪,他们为什么没被漆树咬了呢?知青们纳闷,村民们面带悦色。

记得当时的情景比较奇葩,早上出工,知青甲看到知青乙满脸贴的韭菜,就像现在女士贴的黑绿色面膜,恐怖的面罩。他问他怎么了?他说村民给的秘方, 水煮韭菜贴在脸上会消肿止痒。他还说七怕九,韭菜贴在脸上会好的快。知青乙挺乐观的,好像也没当回事。他给他说快去给脸上贴些韭菜吧,否则越来越肿。知青甲说不用。

又过了两天,漆毒发展至顶峰,甲乙二人面部已成发糕,肿的形状像注了激素还流有黄水,奇痒无比。知青丙丁只是面色潮红反应轻微。

夜,知青甲感觉他的小鸡鸡肿了,肿的很厉害,铮亮的皮肤像注了水,比平时壮大了许多,他不敢抠不敢挠强忍剧痒。

晨,年轻人的轻春活力所致,小鸡鸡开始清晨勃动,哎呀,这下苦坏了知青甲,本来已经肿大的鸡鸡不断的增值,疼啊,疼啊,小伙子无技可施,任其发作。他看到,这哪里是他的小鸡鸡呀,简直就是灌满水的气球,气球增大可无限,也有尽时。鸡鸡增大却有限。涨啊,肿啊,疼啊,勃动在继续。他,管不住它。

冲动是生理现像,不会是由于他中了漆毒就停止勃动。小伙子真的是受罪了,应该说受刑比较确切。

脸上漆毒发虐的效果胜似溃烂发效的烂桃,又大,又烂,又肿,黄水水,黄泡泡奇痒难忍。关键部位变型的痛苦更是无法形容。他们明白了,这就是队长所说的漆树是条虫,先咬头来后咬球的现像。知青乙也被漆树咬了球。可以这么说,凡是被漆树光顾过的人的关键部位无一幸免。

这样的生漆过敏现像持续了四十多天,可见他们所承受的磨难有多么的深层,他们还是天天出工劳动,任其漆毒厮虐。他们的精神可贵,可敬。

此文也向他们致以崇高的敬意。

治疗漆毒没有特效药品,只有普通抗过敏药物,似乎对漆毒无效。

漆树,生漆,大漆自我国秦汉或之前就开始研用,可谓历史悠久。漆器,漆画,漆雕,大漆家具,大漆工艺品的精湛工艺传留至今。生漆有专门的制作法则。千万不要轻意的,冒然的碰触生漆。

漆树,会咬人哦。。

.2.3.

打核桃的季节

核桃又称胡桃,羗桃,与扁桃,腰果,榛子并称为世界着名四大干果。核桃可生食,炒食,也可榨油,配制糕点,餹果。核桃不仅味美且营养价值极高,被誉为万岁子,长寿果。古时常以核桃饼作为皇家之贡品。

核桃树多生长于大山之中,平原,川道也常看到牠们的身影。核桃成熟季节在九月的中旬,到了这个季节,打核桃就是村里重要的一项农活,基本上是全村出动,妇女,娃伙,老儒,青壮劳力均倾巢出击,三五天就结束战斗。

我的生产队于陕西凤县的群山深处。山之高,沟之深正是核桃生长的好地方,树之多,叶之茂连成一片。村里村外,坡上坡下核桃树随处可见,还有哪些百年老树,依然开花,结果。

清晨,村民们手持长杆,身背背篓来到核桃树下,一阵长杆挥舞,乱挄,乱拨,核桃纷纷落下,有的核桃还带有青皮,带有青皮的核桃要捂放几天后再挫去青皮。核桃有棉棉,嵌嵌之分。也就是薄皮,厚皮,松瓤,夹瓤之分。夹瓤核桃肉少不易剥出,称之嵌嵌。棉棉则是核桃皮薄如纸,打下树来都有跌碎了皮的。棉棉核桃很受欢迎,皮薄肉厚。打核桃的那些天吃核桃也是无限量,黑吃,猛吃,随便吃。当地人用核桃包饺子可谓极品膳食。各类荤素饺子均无法与核桃饺子媲美。香中之香,美中之美的核桃饺子堪称盘中圣餐,唯山区农家所享用也。

核桃树也是马蜂筑巢之胜地,马蜂窝呈圆球状,大小各异。马蜂学名胡蜂,黄蜂,俗称人头蜂,蛰死牛。该蜂毒性剧烈,人们避而远之。核桃树上的马蜂窝均在打核桃前夕被清理,火攻为上。经常也会有隐蔽的不易发现的马蜂窝存在。有时碰到无法清理的蜂巢宁愿一棵树的核桃放弃也没人去招惹那蛰死牛的人头蜂。据说就有一头牛命亡于胡蜂的蜂毒。人命损于蜂毒者也不少记载。马蜂为何热衷于核桃树上筑巢?也许就是核桃所具有的特殊功效,核桃树花的散发独具招蜂引蝶之芬芳吧。。

记得有一天打核桃,夜幕降临,我背着装满核桃的背篓返回,看到贺氏小姊妹在核桃树下捡核桃时突遭人头蜂的攻击,姊姊贺彩云蹲在地上捂着头大哭,妹妹贺彩霞头上顶着小竹筐一路小跑回家。彩云头上的黄蜂在盘旋。我急中生智,倒掉背篓里的核桃把背篓扣在她的头上,我用树枝扑打驱赶着人头蜂。片刻,可能是我的豪气所逼,人头蜂们逃之夭夭。

事后,姊妹俩及其家人对我表示感谢,我说啥时候的事啊?我都忘了。

打核桃的季节是最快乐的季节,不论大人小孩都面带喜悦。他们可以玩耍,奔跑,爬坡,上树尽享其乐。核桃可以随便吃,可没有一个人往家里拿,因为,核桃树是公家的,核桃是生产队的。收获之后,队上会分给个人应得的一小部分,其余交给国家,收入将补贴劳动日的价值。

我们凤县盛产核桃,花椒(凤椒)山野菜,蕨菜,小蒜,崖葱,木耳,黄花,花菇。这些山野奇珍深受国内外友人的青睐,也深深的扎根在我的心里。

怀念,我的知青岁月,怀念,打核桃的季节。

,2,20

伐木队伍

翻开尘封的记忆漫卷,有这么一页记录了当年上山下乡随生产队村民一同进山伐木的事,所叙情节,历历在目。

那是一九七零年的冬天。生产队接到上级指令,允许进山砍伐木材以解决当时劳动日价值低下的问题。队上组织了伐木队伍,我有幸参加。

入冬后的山区农村基本农闲,除过剥苞谷豆豆就是起圈,起圈就是把平日牛,羊圈所堆积的粪便挖出来运到地里,运输工具就是背篓了。背粪数日后有机会参加伐木队伍的我心情异常的激动。因为,伐木地点是离我们生产队十来公里的三官殿原始森林。想往的原始森林的景象在我脑海里不断的涌现。参天的大树,密布的灌木丛,时有出没的野兽和那不知名的山花烂漫。魅力无穷的原始森林啊,在吸引着我这山外来客。

清晨,我磨快了我的开山大斧,学着村民们的装饰腰间系了条粗麻绳,很早起来煮了的一锅苞谷珍子被我吃了美美一大碗。随着伐木队伍出发了。

队长说,这次砍伐的木料是做矿山坑道加固用料称坑木。发现有直径二十公分左右的树木即可砍伐。不准砍伐松木,其他树种均可砍伐。也就是普通杂木类了,多为青冈木,桦木,瓜木等等。

上山之后,所谓的原始森林很是苍凉, 密林中大树极少,灌木丛密集加之古藤缠树,杂草丛生,天色昏暗给森林增添了几分神秘。时而传来嘎嘎嘎的野鸡叫声和山雀争鸣。大家寻找着符合要求的树木进行砍伐。一声声顺山倒啊,一棵棵大树轰然倒下,人们用歪把子锯子截断大树,大树截成两米,三米,四米长规格一根一根的。随之, 我们用铁扒钉在木料头上深深的钉牢固后捆上绳索拉到架子车能行走的路上,并且,在那里要刮掉树皮,然后装车,这个过程是辛苦的。

入冬的山林留有残雪,草丛绊磕着木料拉起来非常费劲。脚下时时打滑,时时要奋力拉起木料走向顺畅的路,所谓的顺畅也只能行进十几米。就这样,来回倒运了七八次余。刮树皮似乎很顺利,山村乡民大多都精通木工技能,好像个个出自鲁班门下,他们娴熟的挥舞利斧和镰刀,哗哗哗哗,树皮迎刃而解。湿漉漉的树身刮掉树皮真的很好看且光滑如琉。

架子车是往山下运送木料的交通工具,有的只是轴杠和轮子没有车厢,我们捆好车后开始吃饭。我没有带饭,因为没有可带的干粮。村民们有的带了玉米面窝窝头,有的带了二面饼,就是玉米面和小麦面掺和一起烙的干饼,有人还带了浆水菜和肉哨子。我吃了人家一块饼,喝了几口山泉水甚是氷凉竟然浑身打颤。野餐结束,我们开始往山下放行装满木料的架子车。

好难走山路啊,人在后车在前,我驾驶的是一辆没有车厢只有轮子的车,装了三根四米长的木料,时时调整方向应付下坡的弯道。突然,一个急转弯我竭尽全力也没能把握好方向,连车带料放进了路边三十米的坡下。无奈何,村民杨生清帮我从坡下背上来了架子车轱辘。我说木料呢?他说不要了,拿不上来了。此种情况发生过两次。我不禁自问,是因为我力气小还是技术不过关使车开进沟里?回想起来也真是可惜那木料了。

后来几天我让我驻地前山上房的三娘给我烙了二面饼,我说给她粮食交换,她说不要。三娘真好,虽然视力不行但能听出来人的脚步声就能断定是谁,她是一个善良的老人,整天看到她总是在院子里忙,不是晒这个就是收那个,农活在她来说就是永远在干,永远干个不停。有了三娘给我烙的二面饼,我带去伐木队伍中午就有饭吃了,感谢三娘。

伐木队伍的生活只有十天,虽然短暂但收获很大,锻炼了人的意志,不畏艰难,饥肠辘辘也能扛得起那伐木工人及运输队的重体劳。

后来,木材部门收购了这批木料,使当年劳动日价值攀升一倍,翻了一番。我清楚的记得决算时每个劳动日的价值是两角三分钱,比往年的九分,一角一分真是大大的提高。生产队搞副业给村民带来了福音,伐木队伍为生产队做出了贡献。

五十年过去了,伐木队伍的生活记忆犹新,犹如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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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长安济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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