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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选刊·后浪】林培源 | 神童与录音机

时间:2019-05-31 01:0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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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选刊·后浪】林培源 | 神童与录音机

本期“长篇小说选刊·后浪”栏目,向大家推介

青年作家林培源的小说集《神童与录音机》

林培源,1987年生,青年作家,广东省汕头澄海人,现为清华大学中文系博士生,美国杜克大学访问学者(-)。曾获得两届全国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以及第四届“紫金·人民文学之星”短篇小说佳作奖等。小说作品发表于《花城》《山花》《大家》《作品》《青年文学》《小说界》《江南》《长江文艺》等文学期刊,已出版长篇小说《以父之名》、短篇小说集《钻石与灰烬》《第三条河岸》等。

小说集《神童与录音机》,林培源着

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8月出版

★这些充满想象力的作品,有两个显着的特点,其一是传奇性,其二是寓言色彩。林培源所擅长的叙事方法,是从纷乱而琐碎的日常生活中,萃取出某种别致的观念和意识场景,然后在经验层面再将它具体化。

——格非

★艺术探索与道德追问的结合是优秀文学作品之所以优秀的原因。作为“青年艺术家”,林培源已经具备这种优秀的自觉。他的作品将生活的小场景提炼成精神的大格局,充满了“寓言”的魔力。

——薛忆沩

★故乡、父亲以及人在处境中的挣扎,这些根本性的母题在林培源的语言深处静静流淌。他对此既犹疑又深信,既审视又肯定,从那些黑暗的寓言中打捞出了动情的光芒,照亮了即将哀泣的眼睛。

——王威廉

★林培源是新一代学院派小说家的代表,他的叙事自然、古老而甜蜜,穿着时尚年轻小说家的外衣,传承着托尔斯泰、废名、格非的余火。

——阿乙

★林培源的写作有一条明晰的轨迹可循,从干净忧郁的后青春期写作到成熟优雅的自觉写作。在这个过程中,对故土的梳理和对未知世界的虔望让他在潜意识里完成了帕慕克式的乡愁逡巡和重构,并展现出惊人的才华和对文本探索的勇气。如果某天他成为夜空中最闪亮的星,我一点都不会吃惊。

——张楚

精彩选读

诞 生

我在后半夜给人摇醒了,摇醒我的是我爸。我在半睡半醒间见到他,像撞见了轻飘飘的幽灵。他看起来像给人重重敲了一锤,几天不见,老了几岁。他低声和我说话,喊我跟他走。我不见他还好,一见他,就想跳起来和他干一架。灯开了,外婆坐在床头(是她起来开的门)。我爸让她老人家先去睡觉,他要带我出去一趟。我说我不走,我爸急了,按住我肩头,一脸严肃地说,他们追来了,你不走,连累你舅一家!我不知道他是故意吓我,还是真的火烧眉毛了。我问他,你这几日跑去哪里了,我和妈被你害惨了。我爸聋了,没回答我,只是不断地回头,紧张兮兮地望着黑黢黢的门口说,快点收拾!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便起身穿衣服和鞋子,安慰外婆说,不要担心,我们解决了问题就回来看你。外婆眼睛发红,我赶在她落泪之前和我爸关上门,走了。

出了门我才注意到,我爸肩上背了个帆布包,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鼓鼓的,走起来哐当哐当响。我问他,包里是什么?我爸说,没什么。

我说,你,你要去抢劫?

我爸笑起来像哭:贴我十只胆,我也不敢!

说话间,我们路过了外婆乡里那座红砖墙的庙,庙门敞开,庙里烛火闪烁,我感到后背脊一阵凉。

我爸不敢走村道,而是选了田间小路。那里没有路灯,他借着微弱的月光走在前面,我踩着他影子紧随其后。我们穿过田园,上了公路。我问我爸,咱们到底去哪里?我爸停下来,回头对着黑暗中的我说,去找卖药的讨钱!我问他,你知道他人在哪里?我爸说,只要是个人,只要活着,就不怕找不着。我不知道这句话是说他自己,还是针对那个坑了他钱的人。公路上车辆很少,车轮滑过路面的摩擦声在这时听起来特别响。我们的对面是另一片田地,再往北面就是一座大山。我爸站在路边朝路过的车招手,很快,一束车灯朝我们急驰而来,又慢慢停下。一个跑出租的福建人摇下车窗,操着一口闽南腔的普通话问我们:顺风车,漳州一百,走不走?我爸也没有告诉我究竟要去哪里,就打开车门,推我上车,自己坐了前排副驾驶座。车里有股混合了烟味酒气和呕吐物气息的酸臭味,我捂住鼻子,不敢开窗。车在破败的公路上颠簸前行,尽管车窗紧闭,寒气还是从缝隙里渗进来。我肚子饿得咕咕叫,在这种要命的关头,我们像两个亡命徒那样在路上狂奔。

天快亮时,司机将我们放在东山岛一家温泉酒店旁,我们在路边找到一家卖早点的,我爸从裤兜摸出两张十块钱,递给我,说,想吃什么就点。我饿过了头,胃泛酸水,疼得难受。我拿过钱,胡乱点了一通。早点摊只是一个低矮的简易瓦棚,四面漏风。卖早点的女人看到我们两个流浪汉模样,端豆浆和包子过来时,就忍不住多看几眼。我们围坐在水泥地上的矮桌边吃。我爸双眼通红,头发脏得快出油了。我是头一次见到他这么邋遢。我想起小时候他带我坐车到人民公园玩,路过卖玩具的摊档,会给我买水枪和气球,他很早就结婚生了我,那时他比我现在的年龄大不了几岁。现在,我们坐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身无长物,举目无亲。我爸想把这辈子的坏运气赶跑,所以想到了这一招。他吃饭时,脚不自觉地抖起来。我问他,你能拿那个人怎么办。我爸说,没怎么办,你先吃,吃饱了跟我走,等把钱讨回来还好债,我就是死了,也要赚钱给你成家。我把最后一个包子塞进嘴里,大口嚼了几下吞下去。我说,我不成家,不害死下一代了。

我爸抹了抹眼睛,问我,是不是对他有怨气?

我说,没有,都这样了,怨气又不能当饭食。

我爸说,我也没办法,我运气不好,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连个屁也没存。

我知道这么说下去,情况只会越来越糟,便强装轻松调侃他,你存了屁也没用,又不能换钱使。

我爸问,吃完了吗?

我鼓着腮帮,点了点头。

白 鸦

父亲养了一只白色的“乌鸦”。说是“乌鸦”并不准确,因为它通身白,羽翼、项颈、脚趾皆白,眼睑也是白的,虹膜般透明。除了一对黑眼珠,它身上再无其他颜色。我们问,乌鸦不是黑色的吗?父亲抚着鸟笼,纠正道,是“白鸦”,不是乌鸦。乌鸦是披上黑色斗篷的丑陋鸟类,只有白鸦,才是独一无二的。此后父亲一再坚持,若不这样叫,鸦不成鸦,人不成人。

“白鸦非鸦”,后来父亲逢人便说,他有一只天底下最神奇的鸟。此前,父亲养过画眉、鹩哥、喜鹊、虎皮鹦鹉、芙蓉、相思……但没有一只鸟,似白鸦这般受父亲青睐。家中天台,既是父亲的领地,又是众鸟栖居之所。父亲侍弄它们,一刻未曾懈怠。清晨,笼中鸟尚未醒来,父亲已早早到了天台。天台有铁丝网围拢,如同巨大钟形罩。悬挂的鸟笼静止而肃穆。众鸟沉默时,它们不过一个个复刻的牢笼;待到鸟鸣起,翅翼振,这牢笼才形同虚设,活泛起来。父亲投喂小米、谷子和葵花籽,看众鸟争相啄食。鸟鸣声啁啾唧喳,婉转处有如天籁。父亲坐在天台的长条椅上,靠着椅背,沉浸于鸟鸣声汇聚而成的交响乐中,闭目聆听。

父亲是个鸟痴,他说人活一世,名利身外物,有寄托,才会有来世。他养鸟不为虚名,只为心静,甚至将鸟鸣声刻录下来,枕入梦中,不曾想,伴随他多年的失眠症竟也因此不治而愈。

这些年来,父亲奉行自己一套生存哲学,活得清醒而自在。只是谁也没料到,会有一只白鸦从远方飞来,如一枚音符凸起,扰乱父亲流水生活的韵律。

那年父亲随县城文联赴黄山采风。徽地入冬,严寒至极,生于南方的父亲在黄山脚下被缥缈云雾所吸引,不觉间脱离旅伴,独自从登山口攀缘而上。沿途山岚雾霭如梦幻,父亲看得如痴如醉。傍晚,天暗下来,索道关闭,山上游人渐稀。不闻跫音响,但见黑夜沉沉漫上来。雪片扑棱落到父亲头顶、眉梢,刺骨的冷爬上脊椎。父亲自知被困,上不易,下也难,只好探脚,一步步从半山往山脚下行。石阶上附粘冰雪,湿滑如镜面。父亲走几步,跌一跤。半米开外是深渊,只听得水流声忽远忽近,像一双看不见的手在召唤。跳下去,跳下去,有个声音在喊。父亲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唯恐跌下悬崖就此丧命。他想着妻儿,想着远方的家,想着自己尚壮年的生命,戚戚然泪湿眼底。

越往下走,流水声越响,父亲凭着微弱光亮,判定几里开外应是村庄。灯火在黑夜深处摇曳、闪烁,它们穿过黑黢黢的树影与峭壁,向父亲发出持续的召唤。求生欲念鼓了起来,父亲恨不得飞奔而下,一头撞进人间怀抱。他不敢回头,怕千斤重的黑将脊背压断。这时,一阵声响起,墨黑夜色中,有微光两点,像烛照下的玻璃珠在跳。父亲以为出现了幻觉,他怔住,凝视那跳动的光斑,光是活的,在移动,下降,像有个看不见的人高擎一盏灯。

父亲激动得差点哭出来。他尾随细若蚊蝇的光,一步步往下探,每一脚都踏在湿滑的石阶上。咔嚓,咔嚓,鞋底摩擦冰面,像一把镰刀,将浓墨的黑拦腰截断。“人恐惧到极点,就不再恐惧了。”往后很多年,这次“命悬一线”的黄山行,以不同的变体一次又一次重现。父亲将这次劫难历险浓缩、锤炼成一枚图钉,锲进了岁月的缝隙间。

林培源的这一批小说,很清晰地显示了他自身的写作线索。具体来说,即是对以往问题的克服与风格的形成。在评论《钻石与灰烬》的文章中,我曾劝诫作者用心这类乡土写作,且加以结构实验,亦即“尽可能深地理解,尽可能多地尝试,以及尽可能好地表达”,倘若我没有会错意,《诞生》与《金蝉》均是他“尽可能多地尝试”的成果。两篇小说都采用了元小说的结构,前者的情形是由闽南监狱寄来的手稿对原本叙事(老批评家的日常生活)构成了侵入,两个故事穿插交叠在一起——不过缺乏足够的必要性。这种意图不明,抑或叙述的狭促,在《秘密》、《消失的父亲》等篇目也有呈示,它们一方面表现为叙事的周正平稳,但翻转过来看恐怕正由于作者对故事的人物缺乏足够的同情体认,仅只关注结构与叙述的安排而疏于素材的理解、整拓以及至为根本的质疑,作者仿佛只是在记述一则故事(写得累了便仓促结尾),这个问题直至《金蝉》一篇才被真正克服。在评论《以父之名》的文章中,我曾经写道:“《以父之名》暗示着一次正在发生的断裂,那种甜蜜的生活即便不是可诅咒的,也是将要被作者警惕的:对于素材的彻底理解将伴随着作者的自我更新发生。同时,这也是我们这一代人要做的事情:投身一场被延宕太久忽视太深的对日常生活的清算。”我们想必能从集子末尾的这篇《金蝉》中听到某些声音,不要怀疑,那是作者叙事风格形成的起点。

——徐兆正(青年批评家)

目 录

《白鸦》父亲迷路山林,在一只神秘“白鸦”的引导下了山。自从养了它,怪事频发,邻人失火、百鸟无端死去……

《邮差》跛脚邮差意外去世,灵魂久久不愿离开,往日司空见惯的风景却有了新的变化。

《诞生》大学教授收到匿名来信,他的日常生活与信中无名氏的故事交错,编织出了一曲别样的命运乐章。

《秘密》爱捉弄女孩的孙子、惧怕青春消逝的母亲、患眼疾的奶奶、爱蜂如命的爷爷、朝三暮四的父亲,看似日常,作者却用灵动诡异的笔触刻画人物内心的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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