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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闫读红楼(第15回)| 王熙凤弄权铁槛寺秦鲸卿得趣馒头庵

时间:2022-01-24 13:0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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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闫读红楼(第15回)| 王熙凤弄权铁槛寺秦鲸卿得趣馒头庵

话说宝玉见北静王面如美玉,目光炯炯,好一美男子。宝玉忙上前参见,水溶连忙从轿内伸出手来挽住。见宝玉面如春花,目如点漆。

水溶笑道:“名不虚传,果然如‘宝’似‘玉’。”又问:“衔的那宝贝在哪里?”宝玉见问,连忙从衣内取出递了过去。

水溶细细地看了,又念了那上面的字,问道:“果真灵吗?”贾政忙回道:“虽如此说,只是未曾试过。”

水溶一面称奇,一面理好彩条,亲自给宝玉戴上,又拉着宝玉的手,问宝玉几岁了,读什么书?宝玉一一回答。

水溶见宝玉语言清晰,谈吐有致,一面又向贾政笑道:“令郎真乃龙驹凤雏,不是小王在世翁前唐突,将来令郎必在你之上,前途不可限量。”

贾政忙陪笑道:“岂敢承蒙此言,果如此,亦小人之幸也。”

水溶又道:“只有一件,令郎如此天资。想老太夫人,夫人等长辈自然对他钟爱有加;但我等后辈,真不应过分溺爱,以免荒废学业。我以前曾陷入其中,想令郎也为必不如此。

若令郎在家难以用功,不妨常到寒舍来,小王虽不才,但家中也常有海内外名流学士相聚。令郎常去相会相会,则对学问大有益处。”

贾政忙鞠身答应。水溶又将腕上一串念珠取下来,递与宝玉道:“今日初会,仓促竟无敬贺之物,这是前日圣上赐的念珠一串,权当贺敬之礼。”

宝玉连忙接了,回身奉与贾政。贾政、宝玉又一次一齐谢过。于是贾赦、贾珍等一齐上来请水溶回轿。

水溶道:“逝者已登仙界,非我等碌碌凡尘中人。小王虽上叩天恩,虚世袭了王位,岂可越灵车而先行。”

贾赦等见水溶执意不从,只得告辞谢恩回来,命手下消声停乐,悄悄然将出殡队伍过完,才让水溶回了大轿。

再说宁府出殡队伍一路浩浩荡荡,刚到城门外,又有贾赦、贾政、贾珍等诸多同僚及属下各家祭棚接祭,等一一的谢过,又继续前行,直奔铁槛寺大路而来。

上了大路,贾珍带贾蓉来到祝长辈前,让他们上轿上马。贾赦一辈的各自上了车轿,贾珍一辈的上了马。凤姐因记挂着宝玉,唯恐他在郊外有个闪失,难见贾母,因此便命小厮把他叫到车前。

凤姐笑道:“好兄弟,你是个尊贵人,女孩儿一样的人品,别学他们猴在马上,下来咱姐俩坐车,岂不好?”宝玉听了,便忙下了马,爬入凤姐车中,二人一路说笑前行。

不多时,只见两人骑马飞奔而来,离凤姐不远,二人一跃而下,扶住车说道:“这里有方便之处,奶奶请歇、更衣。”

凤姐急命请邢夫人、王夫人的示意,那人回来说:“太太们说不用歇了,叫奶奶自便吧。”

凤姐听了,便命歇歇再走,众小厮听了,一带猿马,出了出殡队伍,往北走去。

宝玉在车内急命请秦相公。此时秦钟正骑马随着他父亲的轿子,忽见宝玉的小厮跑来请他去休息。

秦钟见凤姐的车往北而走,后面拉着宝玉的马,马上无人,便知宝玉在车内坐着,自己也便带马赶了上来,一同进入一户人家。

早有家人将这户人家的男人请了出去,而这户人家由于房屋少,女人们无处回避,只好随她们便了。她们见凤姐、宝玉、秦钟的穿着打扮及言谈举止,无不观看羡慕不已。

凤姐进了茅房,命宝玉等先出去玩玩。宝玉等会意,就同秦钟出来,带着小厮们各处游玩。

在院内,宝玉看见了一些锹、镐、锄、犁等物,很是好奇,不知是何物,用来做什么?

小厮们在一旁一一给他讲解,宝玉听了点头叹道:“难怪古人诗上说:“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果真如此。”

一面说,一面又走到一间房屋前,见炕上有个妨车。宝玉又问小厮们:“这是什么?”小厮们告诉后,宝玉便上来旋转玩耍,感觉很有趣。

这是一个约有十七八岁的村庄丫头跑了过来,嚷道:“别动坏了,众小厮忙断喝拦挡,宝玉忙放下手,陪笑说道:“这个东西我没见过,只是想试一试。”

(书上写十七八岁的村庄丫头,应该有误。因为在当时这个年龄早出嫁了,孩子恐怕都要好几岁了,应该是十一二岁才是。)

那丫头道:“你们哪里会弄这个,起来,我妨给你看。”

秦钟暗拉宝玉小声笑道:“这小妞对你有点意思。”宝玉一把推开他,笑道:“该死,再胡说,我就打了。”

说时,只见那丫头妨起线来。宝玉正要说话时,只听那边老婆子叫道:“二丫头,快过来。”那丫头听了,丢下纺车走了。

宝玉怅然无趣,这时凤姐方便完,洗了手,又换衣服抖灰土,并问他们换不换(坐马车灰大)。宝玉不换,凤姐只得由他去了。

家下仆人们端上带来的茶壶、茶杯、什锦果盒,凤姐等吃过茶点,待他们收拾完了,便起身上车。

外面旺儿准备好赏钱,赏了本户主人,于是全家众人上来扣赏。凤姐并不在意,宝玉留心看时,其中并无二丫头。

大家上了车,走出不远,只见二丫头怀里抱着他小兄弟和几个小女孩说笑着迎面走来,宝玉恨不得下车跟她去。但料想众人肯定不依,只得以目相送,怎奈车轻马快,一会儿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俗话讲,好借好还,再借不难。用了别人的东西,不要白用,要有所表示,这是做人之本。比如说用了别人的车,最起码的要给人家洗干净,加满油。住了人家的房子,要给人打扫的干干净净,不要损坏东西,还要有所表示等等。)

不一会儿,凤姐等人就赶上了出殡队伍。又不多时,前面出现了铁槛寺的接灵众僧。

待入寺中,重设香坛,另行佛事,安灵于内殿偏室之中,宝珠按女儿理行事。

待安灵完毕后,贾珍安排茶饭款待各位亲朋来宾,有吃饭的,也有不吃而告辞的,贾珍一一谢过。从公、侯、伯、子、男起一一散去,直至下午3点才散尽。

里面的堂客(女眷)皆由凤姐张罗接待,先从显官诰命散起,也到午后多时才散尽。只有几个至亲要等做完三日安灵道场才回去。

邢、王二夫人知道凤姐是不能回家去的,也就先行回城了。王夫人要带宝玉回去,宝玉初次到郊外,哪里肯回去,嚷着要跟凤姐在这里住下。王夫人无法,只好把宝玉交给凤姐照看,自己先回去了。

这铁槛寺原是宁、荣二公在世时所建,现在还有香火土地布施,以备京中族人死后可安葬于此。其中阴阳两宅一一尽有,好为送灵人暂时居住。

不想如今后辈人口繁盛,其中有贫有富,也有经商的,家里条件不好的就在此住下,条件好、讲排场的就说这里不方便,另寻他处或村庄、或尼姑庵住下。

今日秦氏出殡,族中诸人皆在铁槛寺住下。独有凤姐嫌这里不方便,因而早早派人和馒头庵的姑子净虚说了,要她腾出两间房子来作为住处。

这馒头庵就是水月庵,因为庙里做的馒头好,就起了这个浑号,离铁槛寺不远。

这时众和尚佛事已完,祭过晚茶,贾珍便命贾蓉请凤姐休息。凤姐见这里还有几个妯娌陪着女亲,自己便辞了众人,带着宝玉、秦钟去了水月庵。

这秦钟父亲秦业年迈多病,身体坚持不住,只得回去,而秦钟必要等待姐姐丧事完毕才能回去,于是便跟着凤姐、宝玉一起到了水月庵。

净虚带领智善、智能两个徒弟出来迎接,大家一一见过。凤姐换完衣服,洗过手,见智能越发长高了,模样儿也越发出息了,说道:“你们师徒怎么这些日子也没到我们那里去。”

净虚道:“可是呢,因胡老爷府里得了公子,太太送了10两银子,叫请几位师傅念三天《血盆经》,因此就忙得没了功夫,也就没来给奶奶请安。”

不说老尼姑陪着凤姐说话,且说秦钟、宝玉二人正在殿上玩耍,只见智能过来,宝玉笑道:“能儿来了。”

秦钟道:“理那东西干什么?”宝玉笑道:“你别装蒜,那天在老太太屋里,一人没有,你搂着她干什么呢?这会儿还骗我。”秦钟笑道:“这可没有的事。”

宝玉笑道:“别管有没有,你只要叫她给我倒碗茶喝,我就放了你。”秦钟笑道:“这就怪了,你叫她倒,还怕她不倒,何必要我说呢。”

宝玉道:“你叫她倒和我叫她倒,那怎么能一样呢?”秦钟无奈,只得说道:“能儿,给我倒碗茶喝。”

这智能自幼跟随师傅常来荣府,无人不识,又常和宝玉、秦钟一起玩耍。如今大了,情窦初开,便看上了人物风流的秦钟,秦钟也看她越来越妩媚,二人已情投意合、暗送秋波。

今天智能见了秦钟,眉开眼笑地走过来倒了茶。秦钟笑说:“给我。”宝玉叫:“给我。”智能儿抿嘴笑道:“一碗茶也争,难道我手上有蜜。”

宝玉先抢到手里,喝了,正要问话,只见智善来叫智能去摆茶碟,并叫他俩去吃茶果点心,他俩哪里坐得住,待了一会儿,仍又出来玩耍。

凤姐也略坐了片刻,便回到净室休息,老尼相送。此时众婆娘媳妇见无事,也就各自散去休息,身边只剩下几个贴身丫鬟。

这时老尼便趁机说道:“我正有一事,要到府里求太太,今日可巧,先问问奶奶。”凤姐问何事?

老尼道:“阿弥陀佛,早年我在长安县善才庵内出家,当时有个施主姓张,是个大财主。他有个女儿小名金哥,前些日她去庙里进香,不想被长安府府太爷的小舅子李衙内看见。

谁知这李衙内一心看上了这金哥,要娶金哥,并打发人来求亲。不想这金哥已受了原任长安守备公子的聘礼。

张家老爷若退亲,又怕守备不依,因此就说金哥已有了人家。谁知李公子执意要娶她女儿。

张家正无计可施,两处为难时,不想守备家听说了此事,也不管青红皂白,便来指责辱骂,说张家一个女儿许几家,偏不退定礼。

这张家老爷一被骂,急了,赌气要退定礼,于是便上京来找门路。

我想现任长安节度云老爷与府上关系最好,可以求太太跟老爷说说,让云老爷和那守备说一声,不怕那守备不依。此事若行,那张家答应必有重谢,就是倾家荡产也情愿。

凤姐听了笑道:“这事到不大,只是现如今太太已不管这样的事了。”老尼道:“太太不管,奶奶可以管。”

凤姐听说笑道:“我也不等银子使,也不做这样的事。”

净虚听了,停了半晌叹道:“虽如此说,只是张家已知我来求府里,外人不知府里忙,没工夫管这事,也不稀罕他的谢礼,反倒还以为府里也没有办法呢。”

凤姐听了这话,被他一激,便来了兴趣,说道:“你是知道我的,从来不信什么阴曹地府报应之类的,什么事,我说行就行。你叫他拿三千两银子来,我就替他出这口气。”

老尼听了,喜之不尽,忙说:“有!有!有!这个不难。”

凤姐又道:“我不像他们胡拉乱扯的图银子,这三千两银子不过是给小厮们的跑腿钱,让他们赚几个辛苦钱,我一个钱也不要他的。就是三万两,我此刻也拿得出来。”

老尼连忙称是,又说道:“既如此,奶奶明日就开恩派人去办吧。”

凤姐道:“你瞧我忙的,哪少得了我,既答应了你,自然快快去办。”

老尼道:“这点子事,若是别人不知要忙成什么样了,但在奶奶跟前,再多些也不够奶奶手指一动的。俗话说‘能者多劳’,太太见奶奶办事妥当,所幸都推给奶奶了,奶奶也要保重金体才是。”

一些话奉承得凤姐越发受用了,也不顾劳乏,索性攀谈起来。

(俗话讲姜还是老的辣。老尼姑在庵里每天要接触形形色色的人,和各方面打交道,练就了八面玲珑。因此老尼早姑摸透了凤姐的脾气,把凤姐奉承得舒舒服服。

小时候总认为‘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是贬义词,现在随着年龄的增大,真正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比如说你跟小孩说话就不可能像跟大人那样说话,这是最简单和直接的‘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的例子。)

再说秦钟趁黑无人,来找智能。到了后房,只见智能独自一人在房中洗茶碗,秦钟跑来便搂住亲嘴。

智能急得跺脚说:“这算什么呢?再这样我就喊了。秦钟道:“好人,我都急死了,你今儿再不依,我就死在这里。”

智能道:“你想怎样?除非等我出了这个牢坑,离了这些人才依你。”秦钟道:“这个也容易,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说着一口吹了灯,满屋漆黑,就势将智能抱到炕上云雨起来。那智能百般不得脱身,又不好叫,最后只得依了秦钟。

两人正在如鱼得水,忽然进来一人,也不吱声,将二人按住。二人不知是谁,吓得一动也不敢动。那人扑哧一笑,二人听出是宝玉。

秦钟连忙起身抱怨道:“这算什么?”宝玉笑道:“你还犟,那我就喊了。”羞得智能趁黑跑了。

宝玉拉着秦钟出来道:“你还和我犟。”秦钟笑道:“好人,你只要别嚷得众人知道,你要我怎样,我都依你。”

宝玉笑道:“现在不说这个,等一会儿睡觉,再跟你算账。”

说着二人回到凤姐处,凤姐住里屋,他俩住外屋,众仆人婆子打地铺。凤姐怕通灵宝玉丢了,便等宝玉睡下,命人拿来掖在自己枕边下面。

宝玉不知和秦钟算什么账?无人可知,此系疑案,不要瞎猜。

(记得小时候有事或者打架,小孩儿们总要说这句话:“你等着。”这些大部分都是小孩的戏言。

有人说秦钟和贾宝玉有同性恋倾向。我倒不这么认为,我认为这都是小孩的瞎胡闹,是青春期的骚动。比如,小屁孩儿在一起,相互之间好奇,互相看看、比比小鸡鸡,也是有的。)

一夜无话,次日天明,贾母、王夫人就派人来看宝玉,命他多穿两件衣服,不要冻着,没事就回去。

宝玉哪里肯回去,又有秦钟恋着智能,并挑唆宝玉求凤姐再住一天。

凤姐想了想,秦氏丧事虽已办的差不多了,但还有一些小事要办,再有一天即可圆满,也就可以送贾珍一个圆满的人情了;二者又可以办一下净虚的事;三者也顺了宝玉的心,贾母听了岂不也高兴。

因此便向宝玉道:“我的事都已办完了,你要再逛逛,索性我们再辛苦一天,就依了你。”

宝玉听了,嘴上像抹了蜜一般,千姐姐万姐姐念凤姐的好,并答应只住一天,明天一定回去。

凤姐便悄悄地把昨天老尼姑的事说给旺儿。来旺心领神会,急忙进城找到府里文书主管,假称贾琏所说修书一封,连夜前往长安县。

那节度使名叫云光,因欠贾府人情,这点小事满口答应,便给了回书。旺儿又马上回来,不过两日,此事皆已办妥。

再说凤姐等人次日别了老尼,并让她三日后去府里听信。那秦钟与智能百般不舍,私下里不止多少海誓山盟、柔情密会,只得含泪而别。

凤姐又到铁槛寺看了看,宝珠执意不肯回家,贾珍只得派人相伴。

(凤姐真是胆大,竟敢假借文书,满足个人私欲,而且心里还隔着贾琏,这样的夫妻一看就不能长久。再者,宝珠也很有心计,她回贾府不如在铁槛寺,因为她的命运跟秦氏是连在一起的。这也是古代社会妇女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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