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格王城的遗址离札达县城还有18公里。的时候才刚开始修路，十几公里路真是惨不忍睹。每当踏上这种面粉路，尘满面、鬓如霜的我就在盼着离开此地的那天。
但是当我远远地看到被土林环抱，离天极近的古格王城时，它那种残缺又悲壮的美深深地吸引了我，那一刻，我忘记了要离开此地的使命。
古格王朝遗址
这种神秘、雄伟又残缺的古城堡对我有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大概2年后我在以色列也见到过一个格局功能非常相似，甚至历史都有所雷同的古堡，它叫马萨达。马萨达之战是它消失的终点，而古格王朝的消失，似乎更加神秘。
吐蕃王朝的后裔德祖衮统治着札达地区，就是土林环抱的地方。智慧的人类祖先在这样恶劣的生存环境下找到了最适合的居住模式。利用当地的黏性土壤，挖窑洞，和用黏土造墙。古格宫殿实际上就是一座两百多米的山，从下往上大概有800多个洞穴，底下住着贫民，中间住着贵族和僧侣，最顶上忽隐忽现的是国王的夏宫。
这古堡三面都是悬崖，上山只有唯一一条狭窄的通道。我沿着阶梯一级一级往上爬，底下的洞穴都很小，有很明显的人间烟火痕迹。中间走到一些地方会变成暗道，堡垒上有很多通风孔和射箭孔。从下往上有9层防御墙。每隔不远还会有一个碉堡和暗堡，在军事上来讲，这绝对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完备防御系统。
易守难攻的军事防御城堡
越往上洞穴里的壁画越来越多，而建筑也变得越来越密集。烈日之下爬这城堡着实辛苦。托马斯连日骑车有些力不从心。越往上看到的风景越是开阔。这城堡立在土林之中，与周围大自然风蚀的“雕塑”浑然天成，却又孑然独立。散发着帝王才有的气度。这个城堡成就了16位君王，是西藏历史文化最重要的交汇地之一。
壮丽的札达土林风貌
和风蚀土林浑然天成的古格洞窟
被晒成虾子爬不上山的托马斯
山顶上的主殿结构是砖木的，从梁柱痕迹看，这主殿就有36根柱子。但是札达是个不长树的地方，这些珍贵的木材都是古格王朝用珍贵的羊绒，黄金到喜马拉雅南麓的印度和尼泊尔交换，用牦牛一根一根驮回来的。
从山顶俯瞰遗址
君王的宫殿在山之巅，在上面拍出来的照片都有些像航拍图了。象泉河的水接近枯竭，剩下的丝丝细流仿佛沾湿沙漠尘土上一根细细的线。远处成排的佛塔与山崖上风蚀的土林遥相呼应，这里曾经是南亚与青藏高原贸易与文化的汇集地，富甲一方的古格王朝用自己生产的黄金，世界上最好的古格山羊绒，换取中原地区的瓷器，克什米尔地区的珊瑚琥珀，印度的糖，木材和布匹。佛教通过山羊绒之路对西藏产生了深远影响。
而这座有9层防御墙，设置暗道，碉堡，暗堡的古格城堡，还有其应急水洼地，秘密储蓄基地，和逃生通道。整个就是一座设计精密完美的军事生活要塞。很多设计与以色列的马萨达如出一辙。尤其是古格王朝的冬宫，从山顶的秘密通道拉着铁索往下到山体内部，竟然有个巨大的洞穴，可以贮藏足够整个城堡一年的粮食。就算外部切断水源，他们还有应急的水洼地以及后山的秘密通道。
山顶通往东宫的陡峭通道
隐秘的山体内东宫也有对外的通风洞口
历史上的古格王朝因为其重要的贸易交通地位，极其富庶繁盛。这个城堡从10世纪到16世纪，经历了16个国王，但是所有的汉藏文献中，这个王朝的记载都在1630年的时候戛然而止。这也是沙漠文明神奇的地方，就好像突然消失的楼兰文明。十万人的王朝神秘消失。很多历史学家各种猜测，是瘟疫？天灾还是内战？因为如此多的人消失只剩下大量遗址在很多层面上无法解释。
国王夏宫阳台
从王城遗址俯瞰峡谷
我沿着古格城堡旁边悬崖上的小道去寻找“藏尸洞”，也就是考古学家发现的一个装满尸体的洞穴，这里面由于气候的高寒干燥，尸体三百年竟然未腐化，而是成了干尸。最奇怪的就是所有的尸体竟然都没有头颅。
藏尸洞介绍
山崖上通往藏尸洞的小路
我一直对奇特的丧葬文化保持着极大的好奇心，非要去那里看看。我们沿着崖壁上的小路往河谷方向走，找了很多圈，最后看到那个藏尸洞，离地面大概有两米高。托马斯把我托起来才能看到洞口。
那洞口不大，估计进去的话要弯着腰。托马斯坚持不去。也不想看。我趴在他肩膀爬到洞口。只见里面好多人体残骸，还有一些硬币纸币之类的乱七八糟堆在一起。一股特殊的腐尸味扑鼻而来。因为近年来进洞一探究竟的人增多，带进去细菌和氧气。那些无头干尸也开始腐化。这股味道打败了我一个人进洞探险的勇气。不死心的我又问托马斯是否陪我进去看看，但他立场坚定。我也就作罢，没有防毒面罩和防菌服，那洞口那么小，估计得爬进去，我还是胆怯了。
札达地区其实不止一个藏尸洞，因为我后来去过的很多地方，我的鼻子告诉我哪个空间曾经是贮藏过干尸的地方，那种味道闻过以后真的忘不掉。但是古格文明的十万民众活不见迁徙史，死不见尸骸。空留下这离天空最近的城堡，让后人切切叹息。
十年前岁月是一把杀猪刀
考古学家从1985年开始整理古格王朝遗址，发现了大量冷兵器，盔甲，还有令世人惊艳的各种壁画。从那些壁画里整理出来这个王朝700多年兴衰的碎片，后来出土了一个用纸糊的骷颅头面具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虽然这种用于特殊宗教仪式的吓人面具在藏传佛教以及苯教中有广泛应用，但是这个面具的特殊之处在于它的反面印的文字，既不是藏汉文体，也不是梵文。竟然是葡萄牙语版的圣经片段。
象泉河谷风景
这让很多考古学家大吃一惊，于是有人大胆推测，1630年左右已经有西方传教士曾经到过这里。当时的古格王朝虽然藏传佛教繁盛，但实际上还是政教分离的，国王的弟弟是宗教首领，因为他的干政，国王希望利用西方传教士发展其它宗教以抗衡亲王的宗教势力，内战爆发，古格城堡遗址的一面有一座高墙，与城堡的防御系统格格不入，考古学家们猜测这是攻打城堡久攻不下之时筑起来攻城的墙。看看，历史如此惊人的相似，这与罗马军团攻打马萨达竟然是一个模式。
从古格遗址远眺干涸的峡谷
大自然鬼斧神工
当然这些都只是猜测，因为就算是内战，活不见史，死也不见尸。所以这矗立于深谷之中的空城才显得这样神秘和吸引人吧。
汤佳
10月7日于德国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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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汤佳，80后长沙人。十年环球旅行，9岁的混血儿女儿伊娃已经跟随父母脚步走过79个国家。已出版着作《亲爱的，这不只是一场旅行》《爱是有故事的旅行》，个人公号：爱是有故事的旅行（ID：eva-aroundworld）。新浪微博：@汤佳托马斯
爱是有故事的旅行
真正的浪漫
不是环游世界的旅行
而是将平凡琐碎的日子也过成一首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