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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高给阿雪的故事
北岭有燕，羽若雪兮
朔风哀哀，比翼南飞
一折羽兮，奈之若何
朔风凛凛，终不离兮
（图来自于腾讯秦时明月官方手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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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并非一个完整的故事，不过我随口提起的零星琐碎，舒缓她病中的不安与难受。从没想过会有一日，这些尚不连贯的只言片语，落入她昏昏沉沉的记忆，竟成了有始有末的岁月印记。想起她倚靠着难得撒娇的模样，倒是和让我讲笑话的大哥不同，一个让我束手无策，一个让我无言以对。但即便如此，也是难得之趣。
我自回到燕都与阿雪相识，便极少见她如寻常女子般撒娇示弱。日常的起居饮食，有阁里的前辈照看。梳妆虽耗费时辰，也未曾有旁人协助。即便是玉花台上，也只有她独来独往的翩翩身姿。似乎谁都可以靠近她，但谁也走不进她的心。
与喧嚣的暮夜相比，妃雪阁的晨曦静谧且珍贵。褪去舞裙的她处事淡然，待人客气有礼。纵然是集千恩万宠的玲珑之身，也难以看到冰霜下真正的笑容。她并非是叹息声中被迫禁锢的舞姬，更像是将自己封存，俯瞰着人们活在随波逐流中。
看客们在醉酒之余，议论着关于她的过去。真真假假并无人真的在意，就像他们手中肆意挥霍的金银。琴箫相和虽是难得的知音，我却从未轻易越过她的心域，我们各自保持着彼此间无人察觉的默契。琴师与舞姬，是郎才女貌，还是痴男怨女，都在乱世沧桑面前显得无足轻重，也让世人无处起笔继续言说。
习武之人的敏锐，我知道她会武功。妃雪阁的规矩，不得舞刀弄剑，自然也不需要她出手。燕都落雨的那日，我见她行色匆匆，便一路跟到巷尾。蓝绸倾出，追杀的人悉数到下，而她独自站在雨中，在察觉到我的存在后，冷冷的扔出一句嘲讽。
“英雄救美的机会这么难得，高先生竟然不懂得把握！”
“你并不需要。”我撑着纸伞，淡淡的回应。
她轻笑不语，径直朝巷外走去，却在并肩时脚下一软，整个人倾靠在我肩头。大雨浇淋，伞落在一旁。
“先，先找个地方躲躲雨吧——”她不动声色，但语气缓和了些。
“好。”我给她撑伞，她没有拒绝。
我们找到一处破屋落脚，除了没有门也还算完整。狭小的空间，我扶着她在靠里的墙边坐下，自己则在门边凑合。“你没事吧？”比起雨水的凉意，我发现她有些不对劲。
她环顾四周，似乎刚才的话是在问别人。见我蹙眉只是莞尔，绝口不提中毒的事，却掩不住唇色的深红。
我擅自封了她的穴道，运功替她散毒，“冒犯了——”
她有些虚弱的躺着，嘴角扬起笑意，“不是说，我不需要吗？”
“这是性命攸关的事，况且……”
“况且？”她的目光看向我，在等我继续说下去。我确认脉象无碍，又坐回门边看雨。那把墨梅纸伞立在水里，承接着淅淅沥沥中彼此的沉默。
“再休息一下，等雨停了我们再回去。”余光里的她阖了阖眼，气力还未完全恢复，“讲个故事吧，我想听你说话。”
“我，不会……”她没有因为我的回答不悦，反而眼神里更加神采奕奕。
“你看我，风寒未愈又淋了雨，打个架还不小心中毒，能不能随便说点什么，就当缓解缓解我的难受吧——”褪去了坚硬的女子，恢复了独有的温柔。
风吹进来的雨，大片大片的落下，打湿了我的衣摆，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
“你可以，再离我近些……”她关切的目光与我交汇，却不知为何慌乱的挪开。
我没有照做，仍旧在原地。当各自的视线兜兜转转又错开，心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打破。她嘴角上扬的露出期待，我便后知后觉的颔首答应。
“男孩刚认识女孩时，她不太爱笑。即使俩人在一块，谁也不说半句话，安安静静的看各自喜欢的风景，或是摆弄自己手里心爱的宝贝。有一日，女孩的心爱之物丢了，她心里着急却不肯说，只能自己闷头各处找。男孩弄清她到过的地方，循着线索奔波了一天一夜，终于将宝贝完好的送回。当女孩看到失而复得之物，男孩已经疲惫得沉沉睡去。
女孩常常倚在窗前，独自看星辰日月。几乎没有人知道，比起灿烂的朝阳、璀璨的繁星，她更喜欢清冷的月亮。因为再美的日出总有日落之时，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从视线里消失。而当夜幕降临，点点星光太过微弱，唯有月光能驱散黑暗，陪伴女孩安心的入梦。男孩看出女孩的心思，想告诉她一个离月亮最近的地方，却苦恼如何开口。于是寻了机会，刻意叫女孩知道他出门，又装作不知的让她跟着，直到月亮害羞的出现在她眼前。星星眨着眼睛，澄莹的光轻洒，仿佛置身仙境。女孩惊到说不出话来，眼中的欣喜无法言说。比起窗外的一方天地，这无限广阔的美妙，让女孩如梦如幻。男孩静静站在远处，看着如诗如画的她。
“后来怎么样了？”她的气色好了许多，灵动的双眸看着我，“男孩有没有送女孩回去？”
“没有。男孩像女孩来时那样，悄悄的跟在后面。”
“噢——”短促的一声，不知是失望还是遗憾。
雨声变得静默，但仍是丝缕蒙蒙。她没有再追问，而是做一个聆听者。
“每个人都会想家，女孩也不例外。她看到熟悉的物件眼睛会发光，更何况是面对故地带回的糕点。男孩替她开心，也藏不住失落。他手里紧攥的包布，与这份思念相比实在微不足道。晚膳时，女孩没有和男孩一起，他没吃几口也回了屋。男孩思虑再三，还是将包布给了女孩，见她轻轻点头致谢，从此没有再提。男孩不知道女孩有没有打开，只觉得心里好像少了点什么。
女孩从不在意别人的说辞，但男孩却替她记过一次仇。一群人抬了缸‘好酒’闯进来，自顾自的坐下显然来者不善。男孩见她从屋里出来，礼数周全的请他离开，却换来拍案的愤怒与粗陋的侮辱。聒噪之后，女孩示意他的手下倒酒。正暗自窃喜的头领，被一声突然的碎裂惊得倒地，众人吓得不轻灰溜溜的想走，却被目睹一切的男孩留下。一口空缸，杯盏满满，礼尚往来，无人逃过。他才酒过半酣，而他们悔得肝肠寸断。第一次见女孩生气，男孩竟有些高兴。其实他远没有达到醉的程度，只是不想她收回对自己的关切……”
“一缸酒，男孩好厉害！”她眼里带着笑意，而我却有点恍惚。“那，他是不是喜欢女孩？
“不，只有半缸——”我起身望向远处，阳光还躲在云里，而她却早已入心。
“雨停了——”这句话，同声而出。
我收起纸伞，迎上她的目光。像是褪去了灰暗，涌入了新的光景，带着重生的喜悦。
“谢谢你的故事，真是心旷神怡啊——”
银丝被轻纱般阳光包裹，看得我一时竟分不清，她的话是指故事还是这雨后的初晴。
“也许，下次换我给你撑伞了。”
回到妃雪阁，看似一切如旧，但一切早已不同。
朔风凛凛
终不离兮
七夕的故事
就到这里
下期再见！灰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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