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贺出生于破落的贵族之家,到他父亲这一辈时已经家道中落。但李才子还是自豪于李唐宗室这一高贵血统,而且才思聪颖,又擅长疾书。怎奈老天爷总是不遂人愿,李贺仕途艰难,拼一生的努力,也不过就是一位青袍九品,让他终日叹息不止。
虽然他的诗才盖世,却只在世间活了短暂的27个春秋。下面介绍的是李贺落第而归,这首绝句描摹逼真,三言两语就境界全出。
出城寄权璩杨敬之
唐代:李贺
草暖云昏万里春,宫花拂面送行人。
自言汉剑当飞去,何事还车载病身?
这首诗为李贺入京考进士不中而归后,感寄权璩、杨敬之二友之作。李贺是中唐时代颇有才气名望的诗人,但因唐人应试,极重家讳,李贺不得已被迫放弃了考进士的权利,罢考而归。权璩、杨敬之二人皆进士及第,与李贺交游甚密。
时值春季,诗人青春年少,本该像雄鹰那样在蓝天上展翅高飞,可是落第的才子却似折断了翅膀的小鸟,他心中充满怨愤和哀愁,这首诗就抒发这种落寞的情感。开篇两句描写诗人离京的季节和环境,“草暖云昏万里春,宫花拂面送行人。”宫花,指从宫苑中飘出的飞花;行人,是诗人的自称。此处宫花拂面,不解迎人,而解送人,可见诗人有自惭之意,其心中凄凉可知一二。
孟郊及第后曾赋诗,“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李贺这首诗的前两句中“草暖、宫花”,表现出春意盎然,但其实作者是以乐景写哀愁,与孟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个人心态不同,作品表达出的情感也差异很大。
后两句含蓄委婉,“自言汉剑当飞去,何事还车载病身?”南朝宋代的刘敬叔《异苑》中记载,“晋惠帝元康五年,武库火,烧汉高祖斩白蛇剑、孔子履、王莽头等三物。中书监张茂先惧难作,列兵陈卫,咸见此剑穿屋飞去,莫知所向。”第三句的意思是,诗人初来长安时期望值颇高。还车,指归返的车子;载病身,指当时李贺疾病加剧。
诗人本以为考中进士势在必得,甚至就像探囊取物。他曾立志要像汉剑一般破屋而飞,为国建功立业。可是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这个愿望难以实现,只好坐上车子,往家乡载回这多病的身子。
诗人虽然没有一句抱怨,也不见一丝惆怅之意,可是“汉剑”与“病身”并列,明明白白地彰显出诗人心中最强烈的愤慨。读者几乎要代替他发问,苍天啊,你如此辽阔,为何心底如此狭窄!大地啊,你如此广袤,怎能容不下一个瘦弱的身躯!
这首诗为李贺因病弃官、离京回乡之际所撰,与诗人的《春归昌谷》写作时间大致相当。后者抒写的“发轫东门外,天地皆浩浩”,正道出了长吉撰作这首七绝的具体情景;而沿途所见“花风满秦道”,以及落魄的诗人“独乘鸡栖车,自觉少风调”云云,皆可视作此诗的背景资料。
在这生机蓊郁、万里远春的背景中,被衬托的却是作者失意的情思。紧随其后的”宫花拂面送行人”一句,则由远而近,进一步将诗人出城的凄惋意绪具象化,此中的“送”字,深含作者彼时的失落心情。
读完这首诗,感受深刻的是触处皆是的骀荡春光,以及挥之不去的离愁別恨。首句“草暖、云昏”两个意象颇见诗家炼字的工力,“草、云”原本寻常事物,以“暖、昏”二字加以形容,则写物赋形,风味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