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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荣琛先生谈程派唱腔的发声和用气

时间:2018-07-16 15:4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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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荣琛先生谈程派唱腔的发声和用气

赵荣琛(1916.3.25~1996.2.18)

程派唱腔,有较为独特的发声方法,尤其在“嗽音”和“脑后音”的运用上。功力很深,形成了程腔沉郁、凝重的艺术特色。这方面,程先生受陈德霖、余叔岩的影响较大。我少年时,赶上了看陈德霖老夫子的戏,留给我的印象极深。那时,他已经六十开外,唱腔中仍然有股子刚劲,吐字极有力量。对照程砚秋老师早年的唱腔,在调门、行腔、发音、吐字上,尤其是“嗽音”和“脑后音”的运用上,都可以看出陈老夫子对程先生的影响。

“嗽音”是一种气顶喉头振动声带的发音,原来在老生唱腔中非常讲究应用,以余叔岩先生最为运用自如。旦角唱腔中则很少使用。但是,陈德霖的唱腔,却偶尔使用“嗽音”。程先生在余、陈的基础上,创造性地吸收到京剧旦角的唱腔中来,而且运用得极为佳妙,可以使腔在嗓子眼里转游,轻巧玲珑,含而不放,增添了唱腔的曲婉多姿,耐人寻味。“嗽音”使用得适当与否,全在于气的运用和控制。由于旦角是用假声演唱,所以运用“嗽音”时,对气的控制,要求更高,难度更大。气使小了,催不动,“嗽音”发不出来;气用过了,会形成“砸夯”,甚至会唱成了所谓的“疙瘩腔”。

人们议论程腔,常常谈到程砚秋老师的“鬼音”。这固然与程先生的嗓音条件和特点有关,但是,我的理解是:这不完全归于天赋条件,主要在于发声技巧和演唱方法上面。我觉得,所谓的“鬼音”,属于共鸣范畴,多使用于闭口音,共鸣位置往后移,也就是所说的“脑后音”。这个发声方法和部位,非常重要,位置找准了,效果也就出来了。我自己的嗓音条件与程先生不尽相同,但是当我学习和掌握了把共鸣位置移后的发声方法后,就完全能发出与其类似的“脑后音”来。

过去在京剧旦角唱腔中,很少有“脑后音”,远者不谈,近代的余派唱腔的闭口音中,“脑后音”最为显著。传统老生戏《战太平》里“撩铠甲且把二堂进”一句中的“进”字的行腔,就是余派运用“脑后音”的典型例证。

程砚秋老师的嗓音稍欠亮音,因此,他就扬长避短,多在闭口音上着力发挥,吸收了老生唱法中的“脑后音”的特点,共鸣位置移后,用气提起来唱,在音色上取用沉重代替脆亮,以增强唱腔的力度、厚度和凝重感,从而形成程派唱腔的独特风格之一。

有人学程派,只求其表,不详其里,认为只要闷着嗓子唱,就是程派,甚至有人认为凡属于嗓音条件较差的,就适于唱程派。其实,这是误解。程先生并不是一味地闷着唱,而是运用气的力量与发音部位的控制相结合的方法,使声腔凝重、深沉,具有一定的立音和厚度,找出共鸣位置,再适当地加以抑扬顿挫,吞吐收放等唱法上的掌握,而形成其艺术特色与独特风格。正因为如此,如果不具备好的嗓音条件,怎么能胜任这样的要求,达到如此的效果呢?因而,持上述观点者,是令人难以同意的。

程派唱腔之所以有如此特点,一方面是出自塑造那些哀怨、坚贞、缠绵的悲剧人物所需要;另一方面,是与程先生的嗓音条件不无关系。如果他的嗓音条件十全十美,他的声腔、唱法,也许会出现另外一种风格。恰恰是由于天赋条件上的某些特点和局限,使他接受了王瑶卿先生的正确指点,不随俗当令,而是另辟蹊径,从发声方法、吐字行腔,创造出别具一格的演唱道路,丰富、发展了京剧旦角的声腔艺术。

程老师在几十年的艺术实践中,逐步摸索,在演唱技巧上总结出一套带有规律性的经验法则。这是程派艺术经验的结晶,也是结合他自己的条件、特点,扬长藏拙,所做的独创性的发展。对于前来求教的后辈,他从来不主张处处像他,生搬硬套地死学。他要求学习者,要从各自的条件出发,着重理解领会程派艺术创造的方法、意图和神韵,允许而且鼓励结合自己的条件而有所改变。但是,绝不允许马虎潦草,必须掌握运用他的创造规律和演唱法则,去发展变化。完全脱离了这些规律和方法,也就不是程派了。

例如,我的嗓音条件与程老师有所不同,具体说,我的亮音条件较好。在程师的指点下,我逐步掌握了四声音韵、行腔吐字以及“嗽音”、“脑后音”等运用方法后,还觉得自己在用腔上,尤其是在亮音的使用上,与程师仍然有差异。但是,程师认为我的唱法基本符合程派艺术的规律,是肯定的。他不主张我舍弃自己的亮音而丝毫不差地处处摹仿他的唱法,该用亮音处就让我尽量用,只不过在如何使用亮音上应该注意,运用得体。

根据我的体会,程派唱腔中,完全可以使用亮音。但是,使用时必须注意,亮音要有厚度和力度,不能虚飘贼亮。这样的亮音,才能与程派唱腔沉郁、凝重的风格和谐统一。

亮音有无厚度,关键在于用气。虚飘贼亮的亮音,是嗓子用力喊出来的;而有厚度的亮音,是用丹田气从下往上托出来的(当然,这与共鸣位置也自有关联)。程派的唱,非常讲究用气,即用丹田气托着唱,不宜用胸腔呼吸的方法,着力点不在喉头,声带必须保持松弛状态,疲劳点在于用气上面。我常常有这样的感受:一出戏唱下来,感到后颈发麻(脑后共鸣),小腹空荡(丹田用气),嗓子并不觉得如何劳累。这种唱法有利于保护嗓子,不使声带负担过重。程先生和我,都没有怎么闹过嗓子,恐怕与这种用气唱,而不是使嗓子过于疲劳的方法,不无关系。

关于丹田气的使用,在一些有成就的前辈艺术家的演唱中,都有极高的造诣和丰富的经验。程派唱腔强调气的运用,不仅高腔要气足神满,就是低腔,尤其是那种细若游丝绵绵不断的长腔,完全仗的是充沛的丹田气。音调虽然低,但是所费之气,却比高腔有过之而无不及。

过去,都是男旦。因此,在使用小嗓方面,他们就要下一番很深的功夫。由于男同志青壮年时身体强壮,气力充沛,当然还要配合技巧方面的锻炼,运用丹田气演唱似乎还是易于掌握的。而女同志唱小嗓,自然比男同志要方便得多,一唱就有,但是由于生理条件的限制,再随着年龄的增长,往往感到中气欠足,这样演唱起来不免觉得吃力费劲。如果缺少或不会使用丹田气,那么就往往难于体现出程派唱腔的美妙化境。如果,在青年时期,就注意丹田气的使用和加强锻炼,也会得到解决的。即使不唱程腔,也会受益无穷。

一口气不能无限。在行腔中必须留气口,要换气、偷气。程派唱腔在气口上很讲究,换气、偷气,不能明显,要使人难以觉察,好像一口气绵延不绝,以保持唱腔和情感的完整、流畅和圆美。程先生对自己的唱腔,一向要求“圆“。他不仅在一字一腔上着力求精,而且更力求保持整个声腔的浑然一体,不见棱角,天衣无缝,流畅自如,把观众引人音乐和情感的艺术意境中,受到感染,起着共鸣,以至激动而情不自禁地喝彩赞叹。对此,他称之为“圆”。不仅对唱腔,就是念、做、舞、打,以及程派著名的水袖等,都是要求自然流畅、圆美一体。那种动画片式的、见棱见角的、卖弄某一招式某一腔的演唱,一向是程派艺术所不取的。

要处理好程派唱腔中的字和腔的关系,那就要在四声准确的基础上,通过运用唇、齿、喉、舌、牙五音部位,把字咬准,再加以吞吐收放,抑扬顿挫,务使字中含腔,腔中有字,两相吻合,音调分明。当然,里面也包括若干用气的问题。一般说,字的演唱分头、腹、尾三个部分。字头未出口之前,气要先上,暗暗蕴势,用气领字音,放出字头。至字腹,则气放足而音全出。字尾则徐徐提气,归韵收声。这种运用切音的唱法,比把字音一下子唱出来,要费力得多,但是能收到音清神足的艺术效果。有的字,特别是喷口字,则需要另一种处理。要运用气阻的方法,把气先提上去,蕴含不放,到一定程度时,带着字音冲口而出。这样吐字,既有劲头,又有气势,表达感情,效果较好。这有如一只有气孔的皮球,先把气孔堵住,用力攥球,攥到一定程度时,再突然把气孔放开,那么从气孔中喷射出的气流,力量就充足有力。演唱的道理近似于此。

这里我以程派名剧《贺后骂殿》的两句‘二黄散板’为例,做些说明。这两句这么唱:(谱略)

一见皇儿把命丧,怎不叫娘我痛断肠。

这两句连在一起唱,唱腔的节奏较快,前一句几乎是数着唱,是为第二句做铺垫。第二句在“不”字上行了一个长腔,抒发了贺后见子身亡,极度痛苦的情感。这两句唱的重点在于“痛断肠”三个字上,所以就要用蕴气的方法处理,把这三个字唱得有如炮弹出膛,从口内喷射而出,真具有肝肠寸断之感。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出贺后失掉爱子、五内俱焚的痛楚感情。这里,声、音、字、气结合在一起,从人物情感出发,达到声情并茂的境地。如果“不”字行腔就不足,“痛断肠”三个字再处理不好,就难以传达出贺后此时极为沉重的的感情,即使你唱的是程腔,也唱不出程派艺术的效果。此时唱不出人物“痛”的感情,那也就给后面的“骂”泄了劲。贺后身为国母,仪容端庄,只有在极度悲愤、痛极失常的情况下,才可能不顾皇家礼仪法度,在金殿上“骂”起来。要“骂”必先有“痛”,痛极生愤,愤而后骂。这“痛断肠”三个字处理得好坏,实际上起着承前启后的感情纽带的作用。把程派的声、音、字、气等表演技巧,紧紧地与内容联系在一起,成为表达人物思想感情必不可少的手段。再对照一下《骂殿》中这两句中间加一锣的一般化老唱法,就会体会到,程派为什么这么唱和怎样才能唱出感情和韵味儿来的奥秘。

上面谈的虽然偏重于程派唱腔的技术、技巧性的东西,但是很重要。它有助于我们进一步了解和掌握程派唱腔所遵循的基本法则。我们学会了某些程派的著名唱段的 “果”,再充分认识了程腔技法的“因”,反复揣摩、体会,就能逐渐掌握程派唱腔的规律法则,不仅能把程腔唱好,还能循此规律进一步丰富、发展程派声腔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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