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作家」林野 ‖ 怀念青春（散文）

怀念青春

文/林野

题记：多么不舍地与青春挥手。怀念啊，我们那时候的青春！

多年之后回首青春的往事才明白，激情浪漫后的痛可能要用一生去疗伤。有人说，青春时的那些往事是一张单程的车票，是你在人生旅途寂寞的时候，用来深情的回味。

初秋的窗外，晚自习的教室里，一片安静，隐约地可以听见落叶被风吹起发出的沙沙声。

我的座位在最后一排，挨着窗户。忽然一个指甲大的小石子扔到复习本上，我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石子来自窗外，我转头看向外看去，没有人，我又站起身来把头伸出窗户，一个人蹲着窗台下的暗影里，一口白牙冲我嗤嗤笑着。

很快那个黑影把头移到亮光下，我这才看清，原来是我上一届的一个学友，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我然后就猫着腰顺着墙根走了。

我拿过信封一看，很厚而且是封口的，上面写着的名字是我们的班花，与我就搁着两个课桌，都是在后排。

女同学身材微胖而俊秀，齐肩的短发，一双大眼睛总是透着果敢和智慧，她还是班里的学习委员，英语课代表。

作为“信使”的我，受人所托自然有种责任感， 我悄悄地看了一眼女同学，她正在埋头写作业呢。

同桌看着我手里的信，嘿嘿地笑着小声说：这回你可沾上包了。

情商不高的我，白棱白棱眼睛，还是没明白他说的意思。

这时，下课的铃声响了，同学们都陆续向外走去，我也紧张地寻找机会，见她向外走了，我赶紧追上去，在教室外边我叫住了她，很麻利地把信递给她：别人让我转给你的。

女同学楞了：那人是谁？我认识吗？

“你看了不就知道了吗。”

女同学迟疑了两秒钟，接过信转身就向宿舍跑开了。我猜想当她回过身的脸应该是羞红的，心里是幸福的。

现在想想那时的情景，我就像地下交通员在交换情报一样。最关键的是我对朋友的托付是认真的，负责的。

两天后的早自习，女同学在发练习册时，脸上洋溢着一抹羞答答的笑容，但又不失一种沉着。平常她不这样，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当我打开练习册时果然里面有一封信，信上没有名字，但却是封了口的。我小心地收起信，等待那位“点歌的人”。

真是有情人心有灵犀。当天晚自习第二节课刚上，一个小石子又扔到我的桌上。我站起身的瞬间看了眼女同学，此时她的视线正看向我这边，我有种被人监视的感觉，不过还是快速从课桌里拿出信交给蹲在窗台下的朋友。

刚坐好，同桌又嘿嘿地笑了说道：怎么样？沾包的感觉不错吧。

后来我又给他们传递了一次信后就不用我这个“交通站”了，一定是俩人有了约会的地点了。

直到我当兵要走的前两天，我的朋友找到我说，他俩的事成不了了，原因是女同学的妈妈嫌弃他家穷，拿不出像样的彩礼。尽管女同学愿意，但无奈拗不过世俗的压力，不得不丢掉自己这份真爱，听从了家长的安排。

分手那天，女同学的眼睛哭得像山杏似的。

说到这，我朋友气得把牙咬的嘎吱嘎吱响。他恨自己没有能力让女同学跟他一起私奔，有的只是一颗爱她的心和一腔真诚。

怀念啊，那时候的青春！曾经想要拥有的，却在一个醒来后的早晨，让光芒四射的朝阳照耀的什么都不是，一塌糊涂。原以为浪漫的爱情之花会在青春的殿堂上盛开，原以为不是千里也可以婵娟。可是，昨天的幸福心愿却在当下的岁月里变成一副无奈的风景。

就这样，他与她擦肩而过。既然彼此都用心地爱过了，那就好好地告别吧。他们在没有任何仪式的情况下，营造出了谁也没有说出再见的分别场景，记忆在俩人的青春里烙上伤痛的痕迹。

青春里的追求真得是一件“易碎品”吗？这青春里的冷暖，要怎样才能从容面对呢？很多人，在青春的梦想被无情的痛苦亵渎之后，就无奈地选择了冷漠。而还有一些人，纵使十年饮冰，却依旧难凉热血。

朋友是很有性格的人，他横下一条心，要给自己一个交代，给她一个迟到的青春证明，给她世俗遍见的妈妈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把当初青春所有的放不下都变成自强奋进的力量，振动起受伤的翅膀，一个人到很远的内蒙打工。十七年后，当他衣锦还乡的时候，已是“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以他为原型的草根企业家创业的电视剧在央视热播，他还娶了当地睡石寨董村长的姑娘。

而那位女同学也已成家，而且还是当地一家拥有三四百人的国有工厂的厂长。

去年，朋友打电话让我到机场接他。出了机场，我们来到一处桥头边上的羊汤馆。刚坐下，他拿出个顺丰快递的信封说：打开看看。

我有些疑惑地打开，里面是九个信封，信封上都写的是我女同学的名字，不用问这是他当年写给她的信，其中有两封还是我转交的。

我翻看每一页信，上面写的什么到是没有仔细看，但信纸上那星罗七步的水印引起我的注意，再一想，那根本不是什么水的痕迹，而是她的泪珠掉在上面，有的字因为泪水的浸泡已经看不清了。

最下面是一张新纸，上面有娟秀的字。

她说：出嫁时，就把这些信放在手提的箱子里，是你陪着我走进那包办婚姻的庆典现场。多少年了，每次读着这些信时，我都会泪流满面！

多么怀念啊！那是我们在青春里度过的分分秒秒。在夕阳下，坐在河边的石头上，描绘着将来我们的家；在山岗上，你牵着我的手漫步在风景里，那种幸福感已在心里生根发芽；你用手为我擦去激动的泪花，那时我的笑容是这一生里最美的容颜；

那时青春的我们，就像从你居住的城市旁悄悄流过的一江春水，再也不回头了。如果有来生，如果可以贿赂孟婆在汤碗里少放几剂药量，来世定如你所愿！

多年来，这些信我都能熟背下来，那怕上面的标点。我不想有一天家人发现它们的那种尴尬发生，这种害怕和不舍让我两难，我曾想着放到银行的保险箱里，可一想到那冰冷的铁柜我心软了，还是寄给你，我想你会善待它们的。

我的怀念与道德无关！

我念完信看着他，这个刚强的汉子，慢慢地仰起头，我知道他这动作是不想让眼里的泪水流下。

“这些年过去了，你还恨她吗？”我问道

他轻轻地摇摇头：不恨！只是怀念那曾经流逝岁月里的青春。有时候，真想带上她回到那年代，那怕是一个早晨，或者是一个黄昏。

关于这俩人的爱情，我只想说：青春里你只管努力，剩下的交给天意。